五峰山下,寒溪山别院。
原本聚集在正堂之中的内外门弟子如今早已散去,上首的两个座位上,一个空着,另一个端坐着紫云峰主,孟玉矶。
此时就见一点明光闪过,堂内现出一人,而孟玉矶正在此时睁开眼睛,一边展颜而笑,一边随手拎了桌上的灵茶,给上官笑倒了一杯。
“师弟辛苦,可有收获?”
“收获?”上官笑答应一声,直接拿了杯子也不客气,仰头便喝,直将一杯子茶水全灌进肚子,才往旁边座位上大刺刺一坐,继续道。
“最大的收获就是,此处仙府主人修为不低,怕也是金丹修为,而且精于阵法,这护山大阵的手段,甚是高绝,别看是残阵,却还能继续运行呢。”
孟玉矶听着眉头一挑,能被自家师弟说上一句“精于阵法”,这已是极高的评价了。
“还能继续运行?”孟玉矶稍一沉吟,想到另外一个关键问题,捻须道:“这处仙府,当真无主之地?”
上官笑放下茶杯,将头一点。“师兄放心,必是无主的,不然的话,自己洞府灵脉失调,必有感应,早就回来处置,还等我们在这踩点不成?”
孟玉矶转头看着自家师弟面露苦笑。“师弟啊,能换个词么?山门脚下出事,我等前来探查,怎么就‘踩点’了呢……”
上官笑嘿嘿一笑,又给孟玉矶和自己将茶水满上。“甭管是踩点还是探查,总之,此处仙府必是某处大阵节点受损,或者枢机法宝失灵,不然就凭这自成周天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出世,更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孟玉矶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又说道:“如此便好,不然贸然窥探有主仙府,说到哪,都是咱们没理。”
“窥探?哈哈……”
上官笑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干笑两声,拿目光往门外五峰山方向一点,“说句不好听的,也甭窥了,直接让独风国有名有姓的金丹修士都来试试,谁能不推倒五峰山,现在便破了此阵,我上官笑立刻改换门庭,拜他为师!”
“师弟又在胡说!”孟玉矶皱眉一句,不过很快便在对方话中听出其他味道,“等等,连师弟你都破不了么?这怎么可能!此阵当真如此了得?”
孟玉矶是直接忽略了推倒五峰山的可能性,毕竟以巧会巧,以力碰力,你若技不如人直接掀了桌子,且不说其中仙府还能存下多少,单是众目睽睽之下,这脸都没地方搁。
上官笑点了下头。“的确了得,此阵勾连五峰,设计精巧,纵然倒了一峰,也不是寻常金丹能对付的。”
孟玉矶心中一紧,难道放着眼皮底下这仙府遗阵,连其中虚实都探不出来么?
长此以往,以后这寒溪山门下的胤州地界,岂不是便如集市一般,任谁都能来闯一闯,探一探,这成何体统,岂不是笑话一般?
就在孟玉矶暗自思索破局良策之时,忽然瞥到旁边的上官笑不但面无忧色,反而不知从哪弄了一把花生,正优哉游哉地吃着。
看到此景,孟玉矶摇头叹道:“你就知道诓师兄我!似你的脾性,会放着破不掉的大阵不管,回来与我大吐苦水?我却不信!怕是早就住在五峰山下了!”
说话间便要伸手去敲上官笑的脑袋,就见后者赶忙一闪,口中说着:“莫打,莫打!师兄果然知我!”
这一记爆栗自然没有打到,孟玉矶收回手,因笑道:“师弟别卖关子,说说这破阵之法吧?”
“破阵却也简单。”那上官笑展颜一笑,往嘴里扔了颗花生仁,继续道:“师兄虽不精于阵法,却也明白,大道衍化,断无恒强的道理,便如这残阵一般,缺了一角,五行卡在了火行之上,而这破局之法么,当然也在此处。”
孟玉矶毕竟也是修为高绝之辈,上官笑稍一提点,便大概想透了其中玄妙,就听他抚须言道。
“依师弟之意,这残阵的破绽,应在由盛转衰的一刻?”
“没错,师兄高妙。”上官笑将头一点,“火行独强,势必难继,当此残阵再无法承受其威力时,便会火灵外溢,由盛转衰,这,便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哦?那火灵外泄,结果又会如何?”孟玉矶追问一句。
上官笑稍一沉吟,推断道:“无外乎两个可能,一是残阵彻底崩解;二是泄空之后,残阵依旧运转,直至再次外溢为止。”
“如此看来,结局难测啊……”孟玉矶听到此处,轻声一句,又问道:“依着师弟推算,这由盛转衰,该在何时?”
上官笑答道:“我观此阵目前状况,已有红芒照天之势,应该就在两天之内,便可看到结果,至于更精细的时间么……”
话到此处,便见他眉头微皱,稍稍出神,手上花生仁一颗接一颗扔入口中。
旁边的孟玉矶知道自家师弟正在推演,也不催他,只是安静等着。
片刻之后,便听上官笑开口道:“寻常来说,大阵生变应在阴阳交替,子午两时,若以此阵情形,就该在火行由弱转强的子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