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堂内众人便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
其中还有几人走到林啸跟前默默抱拳,神情惋惜。
而林啸呢,始终面带微笑,一一还礼。
“还在这装模作样博名声呢?不过也是,林师兄这大师兄的位置,怕也没几天了,再过过瘾,也好!”
“哈哈哈……”
随着忽然响起的话音与笑声,正和林啸抱拳的一位弟子面上一紧,赶忙转身走了。
林啸心知对方是谁,缓缓转身,正有四五个弟子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人,刚刚堂上说话的利恩与正在其中。
但林啸知道,背后的正主可不是他。
于是,他将目光落在正中那人身上——原本经堂右侧座首的师弟邹荐。
林啸平静道:“这大师兄一职当不当都不打紧,不过在下是不是要先恭喜一下邹荐师弟了?”
“大师兄哪的话!”那青年单手一抬,止住了身边同伴的调笑声,“师兄旧伤未愈,该放手就放手吧,师尊定夺都是其次,师弟我就是想给师兄留个体面,以师兄你现在炼气两三重的修为,若真闹到非要动手决个高下的地步,只怕到时叠云峰上,师兄你连个立锥之地都没了。”
林啸闻言一笑。“如此说来,我这当师兄的的确是要多谢邹师弟的好意了。”
此时利恩与上下打量着林啸,忽然眉头一挑,狠声道:“林大师兄,还装什么傻,这意思还不明白么?你伤了一年多,我等便敬着你一年多,如今给你台阶下,趁着还有脸面,赶紧下!师尊出关了直接请辞,别在这占着位置碍眼!”
说话间利恩与上前一步,一掌推向林啸肩头,便要动手。
谁知林啸脚下轻挪倒退一步,让那掌推了个空。
“利师弟当初,可不是这番模样……”随后抱拳含笑:“如此,便多谢两位师弟的好意,这台阶,起得妙!”
说完便转身离去。
“你……”
利恩与面上一片青白,戾气更盛,还要再追,却被邹荐抬手挡了下来。
“邹师兄何必拦我,这家伙还当自己是大师兄呢?就他那修为,打他一顿都是白打!”
“行了,”邹荐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嘴角上扬,“当年棋差一着,输了他半式,便被压了几年。可如今,他这大师兄的位置,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他要梗着脖子不退,我便帮他退!”
说完便带着几人离开了经堂。
另一边,林啸倒是没再去别的地方,径直回了本峰炼气期弟子休憩所在,亭松谷。
推开屋门,盘膝上床,这间屋子算是他作为渊字科大师兄为数不多的几个福利之一,能有一间相对独立的静室,不用和其他弟子,几人合住一屋。
想起刚刚发生在经室的一幕,林啸混不在意地摇头一笑。
他是打心底根本不在乎这“大师兄”一职,更不在乎有没有这间静室。
要说他和邹荐的矛盾,却也简单。
只因当年科内遴选大师兄一职时,自己赢了他半招,从那以后,这位邹师弟明里暗里没少针对自己,算是就此结下了梁子。
只不过话从头说,若早知道邹荐如此睚眦必报,以及之后的种种事端,那还不如不当这劳什子大师兄呢,估计后来也不会遇上任务负伤这档子事。
至于利恩与么,只能说世上从来不少趋炎附势之徒,阿谀奉承之辈。
自己若没修为倒退,此人便是最听话的师弟,鞍前马后那叫一个勤快,可若负伤,他便是第一个调头之人,所作所为好像非要证明当年对我林某人的种种,正是瞎了眼睛一般。
不过要说这不正常么?林啸早年间流浪江湖时,早就品出了其中三味,所谓“世态炎凉,自古然矣”,多想无用。
真正让他苦无头绪的,却是自己所谓的“内伤”。
修为倒退,再无寸进,真是内伤所致么?
林啸比谁都清楚,当然不是。
话说当日落云关一战,杀了两名同修为的炼气期修士,自己根本就没负伤。
问题出在了事后缴获的战利品上。
就在其中一个储物袋中,林啸发现了一枚乌黑无光的骨头,从外形推测,应该是一截指骨,而且是一截不是法宝,不是材料,甚至完全没有灵气波动的指骨。
看到此物,林啸也没当回事,毕竟仙门之中脾性古怪之人数不胜数,除非物主本人死而复生,不然谁知道这截指骨到底是干什么的。
可就是这截乌黑指骨,竟然在林啸手中骤然发烫,疼得他浑身一颤,甚至有种烧穿手掌的错觉。
要知道即便修为再低,林啸也清楚自己是炼气七重,有着寒暑不避的本事,寻常热量怎会伤到自己。
心中登时觉得不妙,猛一甩手,却发现那枚指骨竟然好似腐书朽木一般,瞬间土崩瓦解,破碎成灰。
此情此景让林啸也是一愣,左思右想之下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暗骂一句晦气,所幸不管了。
这不管不要紧,就在当天晚上例行修炼之时,林啸发现那枚乌黑指骨竟然悬在了眉心识海之中,动也不动。
更夸张的是,这枚说不清来历的指骨竟然在识海之中自行运转,将丹田气海中好不容易修炼而成的真元之力,通过周身经脉,统统倒吸过去,而且越来越快!
这一发现可把林啸惊了个魂飞天外。
须知真元之力乃修行之本,就这么个吸法,最终导致真元枯竭气海崩解,不要说真元化液,得筑仙基,怕是前功尽弃,大道无望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