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点火候,就算是王龁自己,自问也未必就能做到。
笑罢,王龁又摇了摇头,
随即对蒙骜道:“能想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一点,为什么廉颇会放任魏军入城,这也正是你与世间顶级将领之间的差距。”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王龁继续说道:“你是我大秦的大将,眼光不能只盯着眼前的战场,更要看到未来的战场。”
“未来的战场?”蒙骜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王龁却又闭上了嘴巴,别人说的终究是别人的,只有自己觉到悟到了,才是自己的。王龁的提醒已经足够,剩下的就靠蒙骜他自己了。
轻轻一夹马腹,王龁骑着战马继续缓缓而行。
一旁的蒙骜见状,也是一边思索着一边跟上。
秋日的田野上已经没有了郁郁葱葱的景致,加上战争的破坏,几乎十里无鸡鸣,好在是赵国出手将流民通通接纳,否则此时秦军行军的路上,恐怕到处都是白骨露于野了。
不过这些,显然跟秦军的将士们无关。
已经大胜了赵军的他们,此时的心态已然回到了五年之前的无敌之姿!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过汲水,破轵城,夺回河内郡!夺回原本属于秦国的土地、人口还有财富。
只是,打死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要跨过汲水河,向轵城进发之时,一只足足有着十五万大军的精锐部队,一只刚刚灭掉了一国的士气同样高昂的赵国军队,已经潜入了
他们的后方,正朝着他们出发的地方突进着。
“啪嗒”的一声,马蹄踏入浅浅的汲水之中,一道灵光也瞬间没入蒙骜的脑海。
重重一夹马腹,蒙骜赶紧追上了前方不远处的王龁,道:“上将军,我知道了!”
听着后方的声音,王龁也是微微一笑,随即轻轻地勒住了马头,静静地等候着蒙骜的到来。
“上将军,我想到了为什么了。”赶上王龁战马的蒙骜双手抱拳,带着有些兴奋的语气说道。
终于能跟着时间最顶级的将领想到一块去,年轻的蒙骜还是有些高兴的。
王龁点点头,说道:“说说看。”
“就像是上将军,在布置洛城之决战时,便已经想到了如今的轵城之战,这才要尽量剪除魏军的兵力,而放过机动性更强的赵军。”蒙骜当即答道:“廉颇也是如是想的。”
闻言,王龁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略略颔首,示意蒙骜继续。
“轵城之战,无论胜败,秦赵之间依旧是两强相争。甚至可以说,在轵城战后,赵国势必陷入被动之中。”蒙骜也不废话,当即继续说起自己的分析来:“如此一来,赵国想要抗衡我大秦,势必依旧需要盟友,而夹在秦赵之间的魏、韩两国势必成为赵国争夺的对象。”
“韩之国已经倒向了我大秦,赵国就更不能让魏国也倒向我大秦了。”蒙骜继续说道:“基于这样的考虑,即便是魏军有错在先,廉颇也只
能选择暂时的忍让,不为其他,只为下一次的与我大秦之战,魏国能站到赵国一边。”
言罢,蒙骜随即看向了一旁的王龁,像极了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只是,蒙骜终究不是一个孩子了,而王龁也不是幼儿园的阿姨,更不会顾及蒙骜想要被肯定的心绪。
虽然蒙骜的分析已经算是还原了王龁的判断,但王龁却并没有夸奖的意思,毕竟这本就是一名秦国的上将军本该具有的能力。而作为一名将军,只有对手的肯定,才有价值。
略略沉吟,王龁却是继续提出了问题道:“如果你是魏王,会在下次的战役中,继续站到赵国一边吗?”
这问题一出,着实又让蒙骜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明白对手要做的不难,难的是,要怎么破解对手的招数。”王龁的声音随即再度响起。
话音落,蒙骜瞬间清醒了不少,刚刚想明白廉颇用意的成就感也随之消散殆尽。的确,作为秦军未来的大将,自己要做的从来不仅仅是分析敌人的意图,更要根据敌人的意图,寻找破解之法。
可问题是,人家远在轵城做的勾当,自己这边还在行军的路上呢,这要如何破解呢?
难道飞鸽传书给王上,派出使者去魏国?
可问题是,自己这边才屠杀了魏军数万人马,赵国却是不计前嫌地接纳了魏国的残兵败将,魏国不站到赵国那边,那才真的是怪了呢!
就算是使者去了,不
被魏王直接砍了,就算是运气不错吧。
似乎是看清了蒙骜的迷茫,王龁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道:“不用把魏王、把魏国,想象得太过高大,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见利忘义的软骨头而已。”
“是呀!软骨头!”蒙骜瞬间福如心至。
“上将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