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之前邀请杨行加入镖局的那个镖师。郡守刚也提到了,此人擒获盗匪,受赏灵台。在杨行看来,将他放过的人又抓去杀了,总归有些不地道。他淡淡回了一礼:“恭喜道友。”
“这赏赐该是恩公的,在下...在下...”对方有些窘迫,推辞的话卡在嘴边不出来。
杨行乐了,区区一座灵台,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便不再为难。“镖局不做了?”
“这些年...”镖师絮叨起来,无非是先给豪强做事,累活苦活多,赏赐回报少,永远是外人;接着给官府效力,就是看守城门加外出护镖,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本来也有给世家卖命的机会,但听人世家根本不把散修当人看。对方感慨了一句:“在郡治开辟灵台的机会不多,在下家中有老有,也该回归田亩了。”
杨行略微有些触动,中原管束大、规矩多,还是南疆安稳些。在南疆,若是出身在黄鹤门这样的宗门,经历的最多就是山头之间的掐架和外出试炼的危险,一辈子希望能筑基当上管事,从未想过可以结丹成为长老。若是在霍山这样的大地方,出路就是走商路或加入霍家军卖命。当然,若不幸只是个凡人,那根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安稳老死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时一个虬髯大汉走了过来,镖师介绍道:“这是郡守派来接管镖局的军爷。”
杨行习惯性的拱了拱手:“在下霍山杨行,路上遭遇盗匪,意外流落至此。”
“我记得你,”没想到这汉子大叫起来,“我在信阳寨见过你!你这人,落难的事,老挂在嘴边,是嫌不够丢脸么?”
这下轮到杨行窘迫了。
好在很快有人解围。“杨行,真的是你?”来人居然是老熟人谢争!
“你怎么在这?”杨行话没问完,就明白过来:谢争是随霍山商队而来。他告了个罪,跟谢争找了处酒馆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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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盗匪,就是四年前桐柏山袭击商队那次吧?”谢争道,“当时听了遇袭,又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以为...”
“黑水峰上没事吧?”杨行颤声问。这些年,他和霍山一点联系都不能有,而李通碍于身份也不能直接到山上去,他着实有些憋坏了,渴望听到凡族、宅生、王喜的消息。
“我在军中,也不常回去。”谢争闷声,“这些年山上是陆生做主,他家弟子和凡人最多,占了好几个山头;王喜一个人操持凡族的事,在杨、王两家都发掘了能修道的童子,他自己倒是耽误了修炼;杨宅生闭关几年冲击筑基,没有成功...”
“唉!”杨行一声叹息。
“这些年...”谢争迟疑着问,“你去哪了?”
“霍山有什么传言吗?”杨行反问。果然,谢争断断续续的,有人他死了,有人他降贼,还有人他当了桐柏山的山大王。
杨行也不解释,半真半假的告诉谢争:“这几年我流落中原,得到奇遇,已经结丹了!现在出来行走,想闯出番名头来,不想这么快回去。”
“结丹了?!”谢争十足的惊喜,站起来转了好几圈,口中念念有词,又嗔怪道:“还闯什么名头?家里都急疯了,你该先回去看看啊!”
杨行沉稳的安抚住谢争,很有些金丹前辈的派头,转而问起谢争的近况来。
“这几年军中无大事,就是轮调去打桐柏山,我也想参战来着...”谢争兴冲冲的开了个头,瞥了眼杨行,又支吾吾的蔫了下去,“最后被支使到商队来。”
“霍山到中原的商路,已经打通了?”
“早就打通了,也就断了不到一年,军队将贼人...将桐柏山压制住后,商队就重启了,南阳也妥协了很多,到中原的商路愈加兴旺。我跟着跑过几趟,这趟算是最远的,要一直去洛阳,门主有信带给老宗主...”到这里,谢争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喜的提议:“你是老宗主的入门弟子啊,这趟直接跟我们去洛阳吧!”
对啊,我的师傅是元婴仙人啊!杨行也豁然开朗。他居然忘了自己的正牌师傅,罗寅。直接去洛阳,有元婴仙人背书,所有的疑虑、担忧都不再是问题!何必在这里流连、闯荡?关键是,自己这个师傅,会配合吗?会怎么看待自己在桐柏山的所作所为?他直觉还是不能把前途和命运托付在别人手中,哪怕是师傅。更何况这段师徒情...也没什么可道的。
他忽然冒出个想法:同样的困境要是去求罗宇,这位“少主”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帮自己遮掩!这份奇怪的“肯定”让他笑了,可惜罗宇远在西邑。
思绪回到眼前,他摇头拒绝了谢争,急得谢争连声发问:“为何啊,为何啊?”
“因为...”杨行要找个理由。这次他遇到霍山故人却仍旧分开,尤其会增加人们的疑虑。打消人们的疑虑很有必要,但不紧要,他要先找到理由。谢争话里话外明显还有怀疑,要是连愣头愣脑的谢争都不能服,怎么去服精明的卫义从和霍山其他人?“因为...”
“因为杨前辈已经答应了在下,一同去共襄一件大事!”又有人找了上来,是之前识破他桐柏山身份,又邀请他去“搞大事”的那个镖头。“杨前辈不想食言而致使道心有损,是吗?”完才自我介绍:“在下信阳寨管事,黄世玉。”
这番话软硬兼施,杨行只能应下:“确实如此。”
更何况对方身旁还跟着一位金丹,信阳寨少主、郡守头号侍卫,黄灰红。
“没想到杨兄竟是洛阳罗氏元婴仙饶入门弟子,家父还是怠慢了。”黄灰红明显听到了他和谢争的对话,抱拳致意后,右臂向下一摆:“郡守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