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儿正在小厨房中和颜笑、颜清、颜秀一起做陈国的家常菜,林环和李愔也在一旁帮忙打理。
东方毓走进厨房,并不与众人寒暄,径直问恕儿道:“你娘呢?愆儿呢?”
恕儿答道:“娘亲和苏姨姨……舅母一起到什么月下仙祠为小璎求姻缘签去了,说是去去就回。愆儿带赵七叔和几个掌柜们到他自己宫里舞刀弄剑,说是不想闷在我这里做饭。”
东方毓挑眉:“月下仙祠?”遂又问道:“太子呢?”
恕儿笑道:“大概在锡钰宫里睡觉吧?他今天朝会之后一直和我在宫外转悠,还差点被行刺,恐怕是累了。”于是用围裙擦了擦手,拉着父亲走出了小厨房,低声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东方毓语气沉稳:“恕儿,你去把愆儿和太子找来,你们今天谁也不能出昭凰宫。”于是匆匆离开。
恕儿跟在东方毓身后,不解道:“爹,你去哪里?”
“月下仙祠。”
“爹不必担忧。娘和舅母是带着宫婢和侍卫出去的,应该没事。”
东方毓忽然停了疾行的脚步,直视女儿,说:“恕儿,你娘恐怕有危险。爹此去,也会有危险。但爹必须去。你记住,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的男人,不值得任何女人为他动心。一个明知自己孩子的母亲有危险却不肯相救的男人,不值得孩子的孝顺。一个知难而退,宁愿懦弱着遗憾终身的男人,不配为夫,不配为父,不配为王。
你娘对我真心实意,对楚国尽心尽责,唯独愧欠了你们姐弟两个,却也在尽力弥补。无论她在宋宫做过什么,都是我和先王说服她去做的。她没有错,是我和先王的错。
我对你娘也是真心实意,对楚国也是尽心尽责,但我也唯独会愧欠你们姐弟两个,而且可能永远无法弥补,更没有人可以替我承担我心中的愧疚。
恕儿,照顾好你自己,也照顾好你弟弟。愆儿虽然文武双全,但他没有林璎的心智。有些东西,不是他能强争来的。”
恕儿茫然地拉住父亲的衣袖,怔怔不知所措。
东方毓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或许只是我多虑了。爹现在让你去把愆儿和林璎找来,不许他们出昭凰宫。愆儿冲动,切勿让他伤着林璎。你们就在馨岚殿里等着,便是对你娘和我最大的孝顺。”
恕儿无奈放开了父亲的衣袖,目送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敢哽咽,立即转身跑去了东方愆的寝宫,又拉着东方愆,一起去找林璎。
林璎正在苏琴的寝殿里默写璇玑孤岛的手稿,此刻听到宫人的奏报,立即将案边叠放的几十张女子画像一挥袖扫到了地上,起身去迎。
没想到恕儿并不进来,而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肘,道:“跟我们去馨岚殿。”
东方愆和林璎一直问恕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恕儿也不知道,只得将东方毓临走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三人刚走到馨岚殿门口,东方愆看向南边,道:“我们还是去南宫门等消息吧!”于是拉着恕儿便往南宫门跑去。
林璎被恕儿拽着,跑得有些吃力而晕眩。他不想低头去看脚下飞掠而过的石板格子,于是抬头去看远处的晚霞,将云彩晕染得如火光一般耀眼。
跑到南宫门时,林璎实在跑不动了,一个踉跄,不小心绊倒在地,却在双膝跪地的一瞬间,听到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焰火升天,如同普天同庆,又如同战场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