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导敛了神情,转而微微一笑起来,“你的烹茶之艺,怎容得置喙。”
说着便品起茶来,杜似雪在一旁留心着,脑子里另有一番较量。
“父亲,最近的事情我都听大哥说了。那福嘉县主难道真有如此惊世之才?”
杜导顿了顿,半盏茶漾着香味放在了高几上,“温家的女儿又怎会有我的女儿出色,若无事多习些书籍和先生论辩。”
话里话外,很明显地表示即使是她二哥,杜似雪也不该管。
此时此刻她有些迟疑,从小到大收的教养,让她不得不惊奇,把她家搅得天翻地覆的女子,该是何等品格。
“可是父亲,那二哥他……”
“停了雪儿。”杜导有些动怒,眼神不经意瞥见她有些紧张得颤抖的手指,转而道:“这些小事你不该过问,你只要成为我杜家的秘密武器,一切丢失的城池迟早是囊中之物。”
杜似雪不言,下唇咬得有些发白。
杜导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善,凝视着她的手指,“日日牛乳浸手,莫要忘记。你的言行举止将是天下间的典范,面壁去吧。”
“是,女儿受教了。”
看向那出去的背影,杜导有些不安但很快打消了。
就方才自己女儿的表现,措辞不流畅,情绪外露。
可幸亏有皇后的资源在那里,得天独厚的物质享受、一流的教养,定能让她成为倾世之凤。
而失去的,也将一一收回来。
杜导原本混浊烦乱的思绪一下子像打开了天窗阳光透进来一般,看着桌上的半盏茶仔细盘算起来。
站在廊上的杜似雪凝视着笼里的金丝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是杜家的骄傲,是杜家的珍宝。
那个从未谋面的敌手,虽然好奇,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出格的事。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越来越完美。
曹云卿。
这三个字,杜似雪深深刻在脑子里。
“去取牛乳来吧,时辰到,该浸手了。”杜似雪看向天边飘忽不定的云,淡淡地吩咐着身后的侍女。
这厢话题刚撂下,门扉便被人叩响了。
“老爷,不好了,户部的人带了二爷回来,这会子正在大厅等候呢。”
管家看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就赶紧过来请示杜导,这样的事一般都是主母处理的。
正厅。
“侯爷,在下户部侍郎杨万里,这位是红袖招掌柜扈三娘。此番叨扰乃为公事,望侯爷海涵。”
见着那杨万里一身朝服,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旁边红袖招掌柜着了银红撒花褙子,当头一支白玉簪子。
杜导坐了下来,并没有忙着应允,而是先喝上了茶,好一会儿才道:“杨大人说说什么事,需要杜某效劳配合?”
杨侍郎忙虚汗外冒地道不敢不敢。
“侯爷,这件事杜二爷自己知道的详细些。”扈三娘神情严肃地在旁插话。
杜导看了一眼她,才斜睨着坐在椅子上的杜安,面目表情地问着是怎么个缘由。
“大哥,我……”杜安想到了什么法子的,对上杜导冷冰冰的双眼时,顿时怯了。
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开始把事情始末从头到尾的说着。
扈三娘听着明显地避重就轻,不过也没有拆穿。
杜家二爷杜安没有出仕,却帮着管理杜家在外面的许多商铺酒楼庄子等,就是食来轩也是他媳妇娘家表侄在帮着管理。
杜安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对生意上的事也出了不少力,这些年也赚了不少。
最赚钱的就是声名远播的赌坊,不过他也有两下子,虽是赌坊,却集当铺钱庄的功能于一体。
所以每天靠赌徒就可以赚上万两银子,而他自己亦是极其热衷赌钱。
事情是这样的,温清墨案子这日赌坊里来了两个男子。
一个二十岁上下,目无表情,手持长剑,灰白短打,青发带,如若冰山,拒人千里之外。
他一直跟着前面一个矮他一个头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半个秃顶,下巴一撇小胡子,笑起来双眼眯成缝。
打量着,旁边的人都认为这年轻人不过是他的保镖跟着保护,但看着这小老头的确是个有钱的。
身着绸缎,脚踏赤金履,腰封上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羊脂玉佩,做工精琢,手上是红宝石戒指。
这一出现,顿时吸引了为数不少的人。
这其中也包括端坐在二楼注视着下面的杜安,忽略了左拥右抱的美人,嗅到钱的味道就两眼放光。
杜安招呼过来一个跑堂的耳语了几句。
那小老头一到的时候并没有急着下注,而是窜进几边的赌桌,四处看看。
无论人群有多少,甚至推搡,他身后的年轻人总能站在离他一样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