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正打头,许氏重新理了理办宴会的思绪。当下派了人去置办水禽,和独木舟,宫灯等物。
又和身边的一干媳妇婆子,仔细核对了当天的器物,摆设,吃食等。
一时才散了。
“你主子可在屋里?”门口是温清彦和温清冠,两人喜上眉梢的样子,一屋子的丫鬟都看得脸红。
廊上的小丫鬟起身行了礼答道:“主子在书房练字,采蘩姐姐在一旁侍候呢。奴婢这就传话去。”
“别了。”说着温清彦阻止了正欲转身的丫鬟。
并和温清冠提衫走进了内堂。
温清彦向来洒脱,径直去了侧室的书房。清冠落在了后面。
“小妹,这是我和你四哥给你买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温清彦开口道。
每每云卿练字的时候,都是心无旁骛的。
所以一般都会赶了丫鬟们出去,独留侍墨的采蘩。
听到温清彦突然响亮的声音,采蘩一个不经意把墨汁溅到了腰间的汗巾子上,晕染了好大一片。
“三哥你怎么回来了?”云卿语气平和,并没有露出愠怒的声色。
只吩咐了一旁的采蘩道:“先去梳洗一下,这里等会儿再收拾。”
素闻小妹不喜有人打断她练字,可三哥这样,竟也不生气,更没有使小性儿,哪里如外间的传闻了。
这曹家还真是个是非地儿。温清冠打量着一直以来自己都格外喜欢的妹妹,再反观自己面前的糙汉子。
默默叹了口气,不就是差了几天吗,怎么和二哥的性子差这么多?
“三哥,四哥,咱们去外间的亭子里乘凉去。”说着云卿挽了两人的手臂。
满面微笑地问:“三哥,你们给我买了些什么呀?”
“你猜猜咯?”温清彦笑说。
“我才不要猜,反正是给我的。”云卿撇撇嘴。
石凳生凉意,三人坐了,云卿吩咐着丫鬟倒了二人喜欢喝的茶来。
她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三哥却还惦记着自己喜欢这样的玩意儿。
望着一堆的奇奇怪怪的手工玩意,云卿还真提不了多大兴趣,不过还是命丫鬟收了,只留着日后赏玩。
兄妹三人又说了好些话,简单聊了聊京中的世家大族和皇亲贵胄,云卿听的仔细,想来是因为荷花宴吧。
次日一早。
花厅里,许氏把哪里燕坐,哪里受礼,哪里开宴等事吩咐给了几个管事媳妇。
当下有人回,开库房收金银器皿;又有人回,核对了吃食单子;又有人回,取钥匙抬了各色屏风。
隅中,各处监管都交清账目;各处古董文玩,皆已陈设齐备。
采办水禽鸟雀的,都安置在了廊间各处和池子里;院内的高台也是搭建好了的;又传了人挑了一担一担蜡烛进来,在园中各处放着。
回完话,便带了福伯和众管事媳妇四处查看,仔细斟酌,点缀妥当,仔细再无一些遗漏不当之处了。
温述之沐浴更衣后,又去了宗祠。
未时三刻,淮国公府内处,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着百合香。
廊间小道,亭榭小桥上的下人腰间都系了彤色的腰带和汗巾子。
不过也是了,淮国公镇守边关那么多年,回京复命时,辞了皇帝的宫宴。
这次是退隐宴,但却无一不透露着皇帝对温述之的敬重,自然引人注目些。
连着采蘩,也稍显紧张,给云卿打的轻罗小扇时缓时急,好几次弄得云卿的书页沙沙作响。
云卿无奈罢了罢手,莞尔一笑,又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诗集。
因担心开宴时太晚,芍药便做了玫瑰酥拿给云卿。
凝视院里躺在树荫下的醉翁椅上,正翻着书的云卿,芍药眉间的担忧一下子散了,嘴角扬起了弧度。
“主子先用点子玫瑰酥,等会儿您还得和夫人去接待宾客。”芍药这会儿按品级穿了低调的宫装。
梳了燕尾髻的发间攒了点翠首饰,耳下垂了绿玉耳环。
这样看去,得体且不违规制,又不会太显眼。
这么久以来,芍药虽是有品级,却从不摆架子。对于云卿的事,更是事事尽心,细细谋划。
云卿心里清楚,待她也如自己人。
这一想,眼神定了定,忙合了书,道了声,嬷嬷。
举眸见着旁边皱了眉,死掐栀子花的采蘩,云卿不禁好笑地打趣道:“好姐姐,你若有什么说出来罢了,何苦作践它。”
云卿伸手把玫瑰酥递给她。
细眉舒展开来,泛了晶莹的杏眼,灿若星辰。
听云卿如此说,采蘩急了脸红。
忙把已经蔫了的花朵丢在坛里的泥土中,接了玫瑰酥塞嘴里,大口地吃着,险些呛到。
噗——嗤,云卿被这丫鬟逗得笑,吩咐芍药倒茶水给她,别呛出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