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练大臣是临时性官职,权利不大,但贾琥若是还有着钦差的身份,他就能从容地调动扬州地方的资源,包括人力、物力、财力,再加上两江总督欧阳霖是贾家老亲,贾琥将拥有极大的权力。
想到这里,林如海对盐运使说道:“新来的督办团练大臣是京城贾家子弟,贱荆的族侄。”
此言一出,盐运使一喜,激动道:“只要能赶在明年三月份之前剿灭私盐,不愁收不上来盐税。”
听了这话,林如海心中大慰,说道:“是该杀上一批了,四年下来国库里至少损失了两千余万两的税银。”
盐运使:“不好办啊。他们走私都十分隐秘,当时抓不住,过后就更没有证据了。”
林如海看了看盐运使。
盐运使:“两淮盐课,之所以连年流失,说到底,是官商勾结所致。盐务上的事,查不出问题。各处码头、要道都有盐商和漕帮的眼线,江南大营这三次行动也只是抓住了一小撮私盐,估计最少跑了七成。”
顿了顿,又道:“缉私营、河防营还有巡防营都有问题,只是没法清理。”
林如海长长的剑眉抖了一下:“盐商这张网盘根错节,牢不可破!《大周律》拿他们没办法,陛下也是看到了这点,所以才会从边关调人前来,军营可不是讲律法的地方。”
管家走了进来:“老爷,扬州知府的师爷来了。”
林如海先是一怔,接着一笑:“快请。”
不一会儿,师爷走了进来,望见盐运使先是一怔,接着说道:“原来盐运使大人在这儿,正好。”
林如海:“什么事?”
师爷:“本州各衙署官员暨地方士绅,在桃花坞设宴接风,特命小的来邀请两位大人。”
林如海和盐运使对望了一眼:“知道了。”
.........
盐政衙门是标准的三进院落,前衙后宅。
满屋子的药味,病房里,贾敏躺在榻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几名老嬷嬷默默地站在边上,准备随时伺候。
王太医低着头诊了半日,又诊了那只手,眉头紧锁,过了半柱香后,这才起身,开始写药方。
“女公子无大碍,只是脾胃虚弱、气血不足导致的身体虚弱,按方抓药,辅以药膳,最多三两年便可痊愈。”
王太医将药方递与一老嬷嬷:“人参养荣丸并不适合女公子,久病必体虚,体虚又不易受补,最好不用。”
老嬷嬷:“王太医,我们太太的病到底怎么样?”
王太医为难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夫人的病,本官还要与伯爷商量商量。”
贾敏心中明白,面上还是挤出强笑道:“劳动了。请供奉出去好生看茶。”
几个老嬷嬷忙答了几个“是”,领着王太医往前院走去。
屋外脚步声越走越远,林黛玉方从碧纱橱后出来,她眼睛红红的,不停地抽噎着,走到床边紧紧握住贾敏的手,泪流满面地说道:“母亲,太医院还有给皇帝看病的主治太医,咱们进京去.....您不是说外祖母家世代簪缨,是真正的权贵世家....一定可以请得主治太医为您诊脉.....”
“不要哭,我不喜欢看你眼泪汪汪的模样。”
贾敏叹了口气,“朝廷有制度,不要说你外祖母家请不来主治太医,就是皇帝隆恩,娘的病也是治不好了....王太医祖上世代在宫中当差,医术、眼界不比主治太医差....”
黛玉取出帕子把脸上的泪水拭去了,贾敏咽了一口气:“‘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强的。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替你父亲想,替我想,你都要保重身子。”说话之间,已咳嗽了两三次。
黛玉“哦”了声,又垂下头去。
正在这时,王嬷嬷匆匆走了进来,她有些兴奋的上前,语气激动道:“小姐,二爷来了!宁国府的二爷来了.....”
第一次听到“二爷”时,贾敏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王嬷嬷说到“宁国府”,贾敏方反应过来这个二爷是哪個。
“人哪?”
“在衙门与王太医说话。”
王嬷嬷开心道:“扬州知府和各衙署官员、地方士绅们在桃花坞为二爷设宴接风,姑爷也去了。二爷心忧小姐的病情,进城便直奔咱家来了。”
顿了顿,“管家已经去通知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