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为难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那是汪总商的大公子,说是送几位友人进京参加明年的恩科会试。”
贾琥眉一挑:“盐商子弟?”
驿丞:“是。”
杨大勇:“他奶奶的,爷们在前面跟鞑子拼命就只能吃这些。这些杂碎不仅好吃好喝,还有妓女陪乐.....”
驿丞:“这個.....这个.....”
“没你的事了,给我们的马匹喂上好的饲料,吃完我们就进城。”
贾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驿丞:“是。”
杨大勇兀自不服气,却也只得将那口气带着唾沫生生地咽了下去,盛了半碗清汤捧到贾琥面前放在桌上,接着坐了下来,这才开始吃饭。
众人低着头吃饭,贾琥吃完碗里的饭菜,又将那半碗清汤喝了下去,对杨大勇说道:“去换林三他们来吃饭。”
一语未了,院外传来了值哨军卒大声喝问:“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一阵喧闹声中,一个锦袍青年带领一群家丁冲了进来,根本不理会值哨军卒手中的长刀。
驿丞慌忙走了进来,赔着笑说道:“汪大公子,这里是官家的驿站,朝廷有制度,您快走吧,免得被御史知道了,多有不便。”
“啪”的一声,汪大公子一巴掌扇在驿丞的脸上,说道:“狗屁的制度,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我们盐商养着,这个时候跟大爷我谈制度!呸,老子砸了广陵驿你信不信!”
驿丞摔倒在地,兀自喊着:“汪大公子,您快走吧!”
汪大公子没有搭理,摇着折扇踱了上前,看了看坐在那里的贾琥,又看了看桌上的菜,明白这是招待从六品文官、正六品武官的标准,便笑着问道:“请问几位军爷从哪里来?”
“干什么?把刀收起来。退出去!”
闻言,林三几人还刀入鞘,退了出去。
贾琥的目光又向汪大公子的身上望去,“我们从山海关而来。”
“哦.....原来是边军.....难怪都是好马。”汪大公子一面摇着扇子,一面对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随从开口了:“我们公子是扬州盐务汪总商的大公子。看上了你们的马匹,这下该明白怎么做了吧?”
贾琥似乎没听明白:“什么?”
随从一笑:“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只要明白是件好事就行。我们公子心善,出钱买下二十匹马,每匹二十五两。”接着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说道:“这是五百两的银票,你们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的银子吧。”
杨大勇等人紧紧地握着刀鞘,一个个紧绷着脸,将眼睛睁得老大,仿佛随时准备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剁碎!
贾琥深深地望了一眼汪大公子,然后微笑了笑,说道:“汪公子,你看,这些都是上好的军马,二十五两?合适吗!”
汪大公子看都没看贾琥一眼,冷笑了笑:“那好,我就再加一百两,给钱。”转身向外走去。
那随从一怔,粗声地说道:“你穷疯了吧?没长眼睛?!”又摔下一张银票,快步向外走去。
杨大勇:“将军?”
贾琥坐在那里没有答话,只是摆了摆手。
杨大勇也是聪明的,稍一打愣,就急忙走了出去。
驿丞面带难色:“大、大人.....”
贾琥:“你甭害怕,我刚来,有些事情向你请教请教。”
驿丞:“只要是小的知道的.....”
“你当然知道。我来问你,这扬州盐商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扬州城有八大总商,分别是汪家、黄家、马家、程家、江家、鲍家、白家以及萧家。其中汪家是盐商总商之首,掌管着江苏、安徽、河南和山东四省的盐引。汪家和萧家是姻亲,江家和程家是世交老亲。这位汪大公子便是汪总商的大公子。”
贾琥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听说盐商和私盐贩子是一家人?”
驿丞脸色白了,光张嘴没有声。
北院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檀板,接着一阵悠扬的曲笛声传来了,还有那吴侬软语。
贾琥皱了皱眉头:“说吧。”
驿丞犹豫了一下,说道:“朝廷有旧制,盐商子弟不得考取功名,所以他们便修建学院、资助义学,对那些资质较好的平民学子进行资助,培养他们步入仕途,利用他们在官场上的地位保护盐商的利益。北院三位就是依附汪家的举子。”
这时,杨大勇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张口便骂了:“这狗日的胆子真不小,竟看上了那匹大白马,那可是送给两江总督的寿礼。”
贾琥及众人都一愣。
杨大勇听着曲笛声,嘟囔着:“真他妈的荒唐!”
贾琥:“去,把人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