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灵均有些尴尬了:“魏爷,其实小人的访行有一半买卖都是他们提供的,而且不仅常熟,太湖以东沿江海的高乡基本都是这种情况,苏州城反倒相对简单些。”
“此话怎讲?”
“势豪之家基本都世代经营自己的市镇,就像钱家有奚浦市,归家有九浙和归家市,徐家有老徐市,何家有何家市,这几家是比较早的,后来钱家另一支又经营了三丈浦的鹿苑市。这些市镇的主姓之家就是钱、归、徐、何几个大家。苏州的南濠、浒墅、山塘、枫桥这几处市镇也没说靠主姓之家经营的……”
魏进忠眼光微沉,“你说的这些市镇都是这几家的?”
“是啊,谁家的市镇谁就收租金、征廛息,别人根本插不进手,包括县衙门。像奚浦、鹿苑都面向大江,海陆交接舟舆交会,鱼、粮贸易最兴盛。隔壁江阴的长泾市以棉花贸易为主,早先长泾还是夏家的,二十年前被袁家取代。还有诸翟市,在嘉定、上海、青浦交界处,做棉布和蓝靛买卖,也是最开始沈家的,后来归了侯家,这侯家几世簪缨,在诸翟根本就是一家独大。”
魏进忠听得渐渐皱起眉头,前不久他还让朱灵均在苏州几处主要市场立了石碑,来确保顺利推行他的新商税政策,若是常熟是朱灵均说的这种情况,他还怎么推行新商税?
“也就是说,俺让征的新商税在常熟这里根本就行不通?”
朱灵均没有马上回答,默然半晌才回:“爷,徐徐图之,这里有些市镇都是那几家在百年前就开始经营,一时半会真插不进手。”
魏进忠不再说话,渐渐闭上了眼睛,仿佛睡去一般。
撇下朱灵均和许老二两人不管,而他俩只得互瞪着眼睛,又坐立不安,搞不清是继续讲,还是退下去。
久没听见声音的魏进忠又忽然开口:“继续说,俺听着呢。”
“是,小人继续,”朱灵均这才轻轻嘘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