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青岛开港又不一样了,在未来,也许还会变,只是谁说的准呢?
国家大事自然有皇帝和朝廷大臣来操心,而百姓们,地方的官员们,他们能操心的就只是与切身利益相关的具体问题——如何让自己吃饱肚子?如何让百姓乖乖的上纳钱粮不拖欠?
行平粜之术,可以抑制米价大涨,但官方要平粜,手上也得有粮才行。北方才经历了为时近一年的大旱,平常仓、社仓里早就空空,又哪来的粮食去平粜?
除了山东、河南,直隶保定府也是经受旱灾最重的地方,保定府的推官熊廷弼就正为粮食而发愁。保定自去年起就连续数月大旱,一直延续至今年的夏秋。旱情让百姓无以为食,早就饥民遍野。
即便他亲力亲为查督赈灾,又怂恿了巡抚汪应皎带头募捐银钱,好歹还凑了数千两银子用来买赈灾米粮,也才堪堪扛过灾荒。但是眼下正值青黄不接,又是冬天,保定依然缺粮,如今米价腾贵,而府库里也无钱无粮来支撑行平粜以抑制米价。
熊廷弼心中满是忧虑,看见公文上写着朝廷新颁布的御旨,脸上也没多少笑容。朝廷要推广植棉,本是好事,只是对他一个地方官来说,却是喜忧参半。再怎么推广植棉也解决不了眼下的紧迫问题。
其实他知道在保定府什么人手里有粮,但是他却无法以官府的名头去迫使那些人献出粮食来平粜,更无法阻止他们高价卖粮。那些人本身就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根深蒂固动不了,即便是他,也不能完全忽视那些人的存在,毕竟他还是一个朝廷命官。
每年吏部考核天下的官员,考核标准只有一个:赋役完欠。而那些人,手里握着的正是一府、一州,或者一县的赋役钱粮。
他熊廷弼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保定府当推官,也是要往上升的,要想升官,自然也避不开这唯一的考核标准,更避不开那些人。
这个问题似乎无解,所以熊廷弼只有继续发愁。
————
山东巡抚黄克缵同样心情复杂。
单就今年山东一省的赋税来说,虽说去年开始就遭了旱灾,其实完成的还不错,如今秋粮的征收尚未结束,目前看竟比过去两年都强。
遭了旱灾,但是赋税却没欠下多少,原因不作他想,就是今年的棉花卖了一个好价钱。西三府的种棉户手里的棉,卖得比往年都高,百姓手里有银钱,那么完税的情况就相应好些。而衙门也无需到处催比,甚至动用酷刑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