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p>
眼中透着黠光的钟会微微一笑后，跟随在长兄钟毓的身后，朝着牢房深处走去。</p>
——————</p>
当钟会见到眼前那个被绑在刑架上、遍体鳞伤的血人时，他不禁感到有些震撼。</p>
不愧是自己曾经所仰慕过的名士！</p>
遍体鳞伤，却依旧不肯轻易就范，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夏侯玄！</p>try{ggauto();} catch(ex){}
钟会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p>
曾经的自己，之所以去仰慕夏侯玄，也许只是因为对方的才气与名声让人不得不羡慕惊艳。</p>
而现在，此时此刻，夏侯玄让钟会感到仰慕的，则是他身上那一种百折不悔的气节，与那一份无愧于“士”之名的气概！</p>
少年时的自己没有结交到如此名士，他感到颇为遗憾，如今，他只觉得如果此时再错过与夏侯玄结交的机会，那他才会抱憾终身。</p>
“泰初，你受苦了！”</p>
几乎是在一瞬间，钟会的眼中就含满了泪花，假装震惊的上前扶住了夏侯玄沾满鲜血的肩膀。</p>
想要让对方感动，自然是要做足面子活的，钟会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心中思量着和夏侯玄拉近关系的方法。</p>
他坚信夏侯玄这次不会再拒绝和自己结交了。</p>
毕竟，如今的自己，是司马师最为器重的谋士，只要自己说句话，说不定夏侯玄这条命就保住了。</p>
钟会正在傲然畅想，可一阵沙哑的笑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p>
“呵呵呵……”</p>
披散着一头略显花白的长发、满身血污的夏侯玄，此刻用孤傲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发出了一声长笑。</p>
他抬眼望向了钟会，那一双承载了太多东西的眼睛所裹挟的明亮锐利的眼神，让钟会感到压抑非常。</p>
“玄虽为阶下囚，却并非罪人，无需他人怜悯，亦无需受旁人之恩惠！”</p>
这句话，让钟会再一次感到了打脸。</p>
一向自傲的钟会认为，这是夏侯泰初对自己的藐视！</p>
自己的姿态难道放的还不够低吗？凭什么他一个阶下囚，却还要如此居高临下的面对自己！</p>
钟会的心态，由先前对夏侯玄的仰慕，瞬间转变为了浓浓的敌意。</p>
“泰初，你既然敢和李丰同谋，为何又不认罪呢，早日认罪，也好免受些皮肉之苦。”</p>
一旁傲立的钟毓悠悠说道。</p>
“钟稚叔，你告诉玄，玄，何罪之有？”</p>
夏侯玄目光如炬，盯着眼前这位名义上还算是大魏廷尉的执法官，这清澈锐利的眼神竟让原本泰然自若的钟毓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p>
是啊，夏侯玄不过是奉天子诏令行事，仔细说起来，又何罪之有呢？</p>
钟毓不禁有些汗颜，一时倒没了话语。</p>
就这样，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钟毓、钟会二兄弟便离开了。</p>
阴森恐怖、血腥晦暗的大牢内道上，兄弟二人正并肩行走着。</p>
“士季，你不是擅长模仿各家之笔迹吗？”</p>
钟毓忽而停了下来，回顾了兄弟一眼。</p>
钟会眼中黠光一闪，已然会意，他对着兄长点了点头道：</p>
“兄长放心，会明白该如何做了！”</p>
——————</p>
大将军府。</p>
得知了审讯经过与结果的大将军司马师，此刻正望着案上摆放着的黑白子，眼中满是挣扎。</p>
亡妻的遗语，似乎还在耳边萦绕着。</p>
多年前，那个雷雨交加之日。</p>
即将殒命的夏侯徽费力的睁开双眼，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夫君，这个与她携手同行了九载光阴的男人，那一刻，她就这样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p>
“答应徽儿……不要再做，那些不应该做的事情了，好吗……”</p>
“夫君，答应我……好吗……”</p>
神情有些恍惚的司马师闭上了眼睛，他按着自己左眼下那一方隐隐作痛、已然肿起的面颊，不禁滑下了一滴混浊的眼泪。</p>
“大哥，你怎么了……”</p>
刚进书房的司马昭看到泪流满面的大哥，不禁一怔。</p>
“没什么。”</p>
司马师擦了擦眼中泪水：</p>
“方才风沙太大，迷了眼。子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p>
司马昭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对司马师说道：</p>
“大哥，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求求大哥……”</p>
“你我兄弟，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何言一个求字？说吧，何事？”</p>
“大哥可不可以，不要……不要置泰初于死地……”</p>
一向声朗气清的司马昭，此刻低下了头，竟是用轻若蚊虫的声音弱弱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p>
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那个在三十余年前，曾背着自己在冰天雪地中寻找郎中的那个人的脊梁。</p>
那脊梁，也许并不是十分宽厚，但却似乎托起了自己心中的一方天地。</p>
三十多年前，黄初二年，除夕前一日。</p>
『“昭儿怎么了！”</p>
当年十岁的夏侯玄急忙蹲下身查看着司马昭手臂上的伤口。却不经意间瞥见了雪地中一瘸一拐的小狗，似乎是腿受了伤，是阿摩！</p>
他急忙想去抱起小狗，却听得司马昭大叫一声：“小心它咬！”</p>
夏侯玄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阿摩咬了司马昭，他看了一眼小狗，又回头看了看司马昭，方才说道：“羲弟，我们快带昭儿去看郎中。”</p>
“好。”曹羲说着便将司马昭扶到了夏侯玄背上。</p>
夏侯玄回头，用余光瞥了一眼一瘸一拐跑向自己的小狗，狠了狠心，终是加快步子朝着医馆走去。</p>
“呜......呜......”小狗一条腿上受了伤，走的极慢，它看着小主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街角，于是只能循着雪中脚印前行，风吹到它的眼中，竟是吹出了泪水......</p>
“呜......呜......”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呜咽，夏侯玄顿了一顿，但又急忙飞奔向前，寒风吹入眼眶，吹得他想要落泪。』</p>
退一步说，就算司马昭与夏侯玄没有私交，未来想要留下贤君名声的司马昭也不想让夏侯玄这个名满天下的名士死在司马家的手里。</p>
书房之内，此刻寂静无声，司马师闭目不语，司马昭垂首沉默。兄弟俩此刻内心中尽是痛苦的挣扎。</p>
“父亲，二叔！”</p>
这时，一名身着素衣、双眉紧蹙的女子来到了房内。正是司马师那性子最为刚直，至今仍未出阁的小女儿，司马灵君。</p>
“灵君，什么事？”</p>
灵君此刻双目微红，一双秋潭一样的目光宛若利剑一般盯着她的父亲。</p>
自从上次司马师掌掴灵君后，父女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难以化解的隔阂。</p>
“此次舅舅下狱，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在为他喊冤。父亲，你难道真的要一意孤行，治舅舅的罪，甚至夷灭夏侯氏三族吗？！”</p>
夏侯玄平日里对几个外甥女都充满了怜惜，甚至这两年夏侯玄被软禁府中的时候，灵君还时不时的去看望过他。</p>
这时，司马昭抬头，充满希望的看着大哥，他知道，大哥虽然一向极有主见，但对几个爱女的请求却几乎是有求必应。</p>
“胡闹！此乃是国家刑事，岂容你一个女儿家干预！还不快退下！”</p>
灵君听了司马师这冷若冰霜的话，看着父亲这冷酷陌生的模样，心中悲痛到了极点。</p>
她明明记得，小时候映像中的那个父亲，是那么的温柔和煦，可如今他为什么会变得和地狱中的魔鬼一样！</p>
灵君此刻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她浑身颤抖，朝着司马师嘶吼道：</p>
“过几日就是我娘的忌日，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在说，娘亲当年是被你亲手毒死的！如今你连舅舅全家也要杀，干脆今天你连我也一块杀了，倒也落得个干净！！”</p>
“够了，住口！！”</p>
噌的一声，盛怒之下的司马师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佩戴的“蜚景”剑。</p>
司马师听了灵君这几乎算是大逆不道的话语，气的浑身颤抖，这些年他的眼疾逐渐加重，战场上常常带伤的他身子骨也大不如前，被灵君这么一激，他气的差点昏厥过去，肿起的面颊霎时间也剧痛了起来！</p>
“大哥！”</p>
司马昭见大哥状态不对，急忙上前搀扶起了司马师，可就在这一刹那，就在司马师朝灵君拔剑的那一瞬间，惊变突起！</p>
这些年因为属于司马家族而背负着骂名的灵君，本就心中抑郁无比。</p>
此刻看到父亲朝着自己拔剑，性子刚直的灵君一瞬间忽然感到了深深的绝望。</p>
与其背负骂名，郁郁苟活，不如今日就去地下追随娘亲、等候舅舅！</p>
灵君的这些念头霎那间就在脑中运转了一遍，就在司马师眩晕疼痛的那一刹那，灵君竟直接朝着斫金断玉、削铁如泥的“蜚景”宝剑撞了过去！</p>
司马师虽然差点昏厥，但多年习武的他早已将手劲练的极稳，司马昭那一刹那只顾着搀扶大哥，哪里料得到灵君竟会如此！</p>
嗤的一声，那吹毛断发锋利无比的宝剑瞬间就穿透了灵君的胸口！</p>
“不！不！不！”</p>
意识到翻下弥天大错的司马师此刻宛若疯了一样的狂喊了起来，不敢贸然拔剑的他生怕剑身晃动再次伤到灵君，手中仍旧轻轻拖着“蜚景”剑柄。</p>
被宝剑洞穿了左肺的灵君此刻虽然剧痛无比，但眼神决绝、跪倒在地的她竟再次朝着父亲的方向膝行了一大步！</p>
剑刃再次向着灵君的腑脏滑动了数寸，司马师吓得瘫倒在地，不敢再去抓握剑柄。</p>
司马昭此刻虽然惊魂未定，但毕竟保持着一分冷静，急忙叫身旁的下人火速去传医者：</p>
“快，快去叫医生快！”</p>
满身冷汗点司马师此刻泪流满面，他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残忍而可怖的事实，自己竟不慎亲手杀死了媛容留下的孩子，自己的爱女！</p>
灵君的腑脏此刻虽然痛苦，但她的内心缺似乎得到了极大的解脱。</p>
由于失血过多，加上肺部的伤，她已无法正常呼吸和开口说话。</p>
她最后朝着窗外的蓝天看了一眼，带着凄然而又轻松的笑容，彻底的失去了最后的生机。</p>
司马师此刻止不住的颤抖着，泪眼婆娑之下，灵君那模糊的影子竟像极了当年的妻子。</p>
尤其是孩子临走之前那凄然的一笑，更是和当年中毒身亡的爱妻夏侯徽一模一样！</p>
那柄当年文皇帝曹丕赐予司马家的利刃“蜚景”剑上的夔龙花纹，此刻就像是一条复仇成功的毒龙一般，朝着司马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p>
——————</p>
天牢之内。</p>
一个人悄声缓步的来到了看押夏侯玄的牢房。</p>
从狱卒对其毕恭毕敬的态度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不低。</p>
来人当然是司马昭。</p>
当夏侯玄再次见到这个宛若亲弟的“敌人”的时候，脸上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p>
算是一起长大，也算是一块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二人，此刻相对而坐，相顾无言。</p>
半晌之后，司马昭拍了拍手，便见牢外数人抬着几坛酒来到了牢房内。</p>
他并不打算将灵君身死、灵云生了大病的消息告诉夏侯玄。</p>
他今日只想最后再好好陪一陪夏侯玄这个老朋友。</p>
“泰初，我今日带了酒来，你我今日，不妨大醉一场。”</p>
夏侯玄倒也不客气，他拾起一只坛子，拍这坛酒的泥封，凑近鼻子好好闻了闻，然后大笑道：</p>
“这是蒲萄酒。文帝曾言：蒲萄为酒，冷而寒，味长汁多，除烦解渴，善醉易醒，令人流涎咽唾。他方之果，宁有匹之者？</p>
今日能够再饮上一坛蒲萄酒，真乃一大幸事也！子上，干！”</p>
夏侯玄也不倒酒，直接端起坛子就猛饮了一气。</p>
【注一：葡萄在三国时写为蒲萄。】</p>
“好！”</p>
司马昭接过酒坛，将剩下半坛蒲萄酒一气饮尽，便将空坛抛到了身后。</p>
二人共饮了一坛蒲萄酒，皆觉血气上涌，身心畅快。</p>
“泰初，再尝尝这个！”</p>
司马昭又取出一只封坛，抛给了夏侯玄。</p>
“是甘蔗酒！”</p>
夏侯玄大笑道：</p>
“甘蔗酒，又称‘金酒’，玄今日有口福了！”</p>
这甘蔗酒，一般称之为“金浆之醪”，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此酒的珍贵。</p>
“这里还有一坛杏酪，来。”</p>
……</p>
“上尊者，糯米酒也；中尊者，稷米酒也；下尊者，粟米酒也。</p>
今日我们切不管它上尊下尊，只管痛饮便是！”</p>
……</p>
“来，泰初，此一坛椒酒，就当我陪你过了今岁重阳！”</p>
……</p>
“楚国三闾大夫曾云：‘尊桂酒兮椒浆。’，泰初，这坛桃花酒，我敬你！”</p>
……</p>
二人就这样豪饮狂歌，不觉已喝干了九大坛。</p>
先前畅意狂饮的夏侯玄，此刻恢复了几分冷静，他凝视着司马昭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p>
“子上……，可否答应我一件事……”</p>
“泰初请讲……”</p>
“我要你答应我，终此一世，不要亲手亡了大魏……好吗……”</p>
司马昭听了夏侯玄这话，就好像遭受了雷击一般，打了个寒战。</p>
他皱眉犹豫了半晌，仿佛在做着一个极其艰难的决断。</p>
过了良久，司马昭的眼神中终于恢复了坚定之色。</p>
“好，泰初，我答应你，我司马昭今日在此立誓，终我一世，只做大魏臣子……”</p>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p>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p>
已然大醉的夏侯玄高声唱着这首《诗》中的召旻篇，不觉已沉沉入梦。</p>
梦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梦中的那个太平极乐的大魏天下。</p>
在那里，黄发垂髫怡然高歌，鸡犬相闻，人人皆没有烦闷与忧愁。</p>
——————</p>
三日后，即将临斩于东市的夏侯玄，抬眼望着那乌云滚滚的苍天。</p>
刑场之下的百姓，大多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声。</p>
也许是自己的名声太好，老百姓居然并没有像斩杀曹爽之时一样拍手称快，反而是面带迷茫忧戚的默默无语。</p>
夏侯玄见状，内心划过了一丝欣慰和感动。</p>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黄初二年，自己和妹妹夏侯徽一块在雪地上奔的那个雪天。</p>
紧接着，父亲夏侯尚、母亲曹玦、舅舅曹真、师父于圭、表弟曹羲、文帝曹丕、先帝曹叡、好友毌丘俭、诸葛诞、李丰等等，无论是生者，还是亡者的面孔，都像蝴蝶一般飞到了自己的眼前。</p>
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许许多多宛若潮水一般的声音。</p>
最后，他想到了自己的惠姑，还有明月和云儿。</p>
屠刀举起，又落下，彻骨的寒意瞬间侵袭到了夏侯玄的全身。</p>
整个世界好像在自己眼前颠倒倾覆了过来，最终变成了鲜血的颜色！</p>
刑场之上，略显麻木的百姓之中倒也有几个无知无畏的地痞大声的叫着好，但这些喧嚣的声音很快便被吓坏的孩童的哭啼声所掩盖。</p>
哭泣的小女孩还以为，这个临刑前颜色不变，举动自若、甚至还朝着自己坦然一笑的神仙大叔肯定有什么脱身之法。</p>
可转眼间，这个神仙大叔就这样倒在了她的眼前，再也一动不动了。</p>
“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p>
千百年之后，人们将临斩而色不变的夏侯玄，和后来同样临刑泰然自若的嵇康凝在了同一句诗文中。</p>
观刑的百姓眼睁睁看着夏侯玄、李丰两家的老少三族近千人顷刻间化为刀下之鬼，心中只觉得这件事情残忍无比。</p>
在他们心中，这个杀了一家又杀一家，永远举着屠刀的司马家简直比地狱的勾魂恶鬼还要可怕。</p>
已经被摘了牌匾、空荡荡了无一物的夏侯府中。</p>
老仆顾霆朝着历代夏侯氏的灵位上了几柱香，磕了几个头后，毅然决然的饮下事先备好的毒药。</p>
整个天地之间，终于变成了一片漆黑的颜色。</p>
——————</p>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p>
萋萋绿林。奋荣扬晖。</p>
鱼龙瀺灂。山鸟羣飞。</p>
驾言出游。日夕忘归。</p>
思我良朋。如渴如饥。...”</p>
在某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有人经常见到这样一位驾着驴车由缰而行的诗人，唱着这样的诗。</p>
人们把他称为“猖狂阮生”。</p>
有人问他：“喂，你为什么每日驾车乱走乱唱，乱哭乱笑呢？”</p>
“思故人矣……”</p>
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宛若疯子一样每日纵酒狂呼的阮籍自言自语的喃喃道。</p>
————</p>
“陛下，雍凉传来了消息，姜维听说大将军斩杀了夏侯玄、李丰，觉得我大魏朝局动荡，有机可乘，于是帅军退而复返，再出陇西！徐质将军防守襄武，结果被姜维阵斩！狄道长李简帅众降蜀！我河关、狄道、临洮三县的人口系数被姜维劫掠到了汉中！”</p>
【注二：狄道，今甘肃省定西市临洮县。襄武，今甘肃省定西市陇西县。临洮，今甘肃省定西市岷县。】</p>
“岂有此理！”</p>
皇帝曹芳正在为夏侯玄、李丰、张缉的死大发雷霆，还没来得及消气的他又听到了这样糟糕的消息，急怒之下竟将御案上的一只结实的铜灯生生的摔成了碎片！</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