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灼目的眼光空贯殿宇,而那名女子,自幻境神迷的记忆中缓缓移步,停在心底。
那名女子盈盈一拜:“我乃李默心之女李晚悠,三年前被人劫持,辗转流落南唐,今日入宫觐见,以身请罪。”
玄霁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痴痴傻傻道:“晚悠,不要跪。”
一宴未尽,玄霁以其他是由,不顾众人阻拦拉着李晚悠夺步离开。
而后妃们,屏不住脸上妒忌、恨意的复杂神情,冯芷容她们毕生的尽态极妍,在李晚悠面前,成了蒙了微小卑微的灰芥。
“幽阖大雪红炉暖,冬至琵琶懒去弹。小寒高卧邯郸梦,捧雪飘空交大寒”,林清月躲在角落里,轻声吟诵着,窗格见不到光,忽然想,如果自己就此死去,除了家人惦念,这世间没有旁人会替她伤心吧。
京城的雪落不尽,掩盖不了心伤,灰心衰败的无奈再度被勾起,忽然一名士卒跑来,打开了牢门,“你出来”,林清月身形一顿,抖着手指,微闭着双眼,扯着干裂的嘴唇,冷笑着,终是轮到自己了。
这次没有拿铁链子锁起来,跟着士卒后,缓慢的迈步,虚乏无力,仿佛脚下的土地如云朵那般柔软,突然天牢大门敞开,呼啸的北风打在人脸,夹带着冰寒的雪。
林清月下意识拢紧衣物,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一阵阵地闷痛上来,抬眼望去小然子疾跑来,眉梢带着喜色,“皇上赦免您了”,声音却又黯淡下来,摸着脑袋,“皇上下旨,因您的父亲背弃朝廷,褫夺昭媛封号,把您降为庶人罚没宫廷为奴。”
林清月穆了神色道:“皇上为何突然赦免?”
小然子说起李晚悠一事,林清月默然,她与皇上的嫌隙就是源于李晚悠,如今李晚悠活着,那么她也能活着,一颗心缓缓沉到底处,她的命原是不重要的。
小然子脸色沉重道:“不过,您放心,我是御前伺候的,奴才虽不能求皇上复您的位,但绝不会让这合宫的奴才欺负了您。”
林清月看着他真挚的双眼,不觉有了一份暖意,好人做好事,还是会有善报。
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比起昭媛,我更愿意罚没宫廷为奴,保住性命也保住了尊严。然公公,敢问我要在哪里当差?”
小然子惊叹她的毅力,忽地微皱起眉头,担忧道:“入浣衣局为奴,每日浆洗衣物,您如何受得住?”
林清月温然而坚决,问道:“宫女到了年岁可放出宫,然公公,我有这个可能吗?”
小然子低声道:“皇上旨意说入浣衣局为奴,其他的,奴才不敢妄断。”
仿佛这一句话润泽干涸的心扉,叫她知道,还有希望,或许是这一点的希冀,足以让她觉得苍凉悲苦的寒冬,不那么刺骨冰寒。
她轻轻拢一拢发髻,舒明开阔起来,为了那遥远的光明,眼下要步步筹谋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