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微笑拦下,“快起身,我早就不是娘娘了,不必觉得心中有愧,只希望然公公以后能够多多照拂沈昭仪和唐修容,清月感激不尽。”
小然子道:“奴才不敢,只要是昭仪娘娘和修容差使,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林清月狠一狠心,转身离开,逐渐远离身后人对自己的温柔注目。
来到天牢处,自嘲的笑着她没想到,这第二次进来,竟是把自己送进去,她所待的牢房与淳儿代真中间隔着距离。
铁牢深处会有叫喊声传入耳中,那是划破胆色的尖锐凄鸣,但也让她内心更加清明,自己已将半只脚踏入地狱。
淳儿代真似乎更瘦了,两眼凹陷,阴恻恻的声音仿佛幽魂,“看见你也入了这死牢,我倒是信了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了。”
林清月歉声道:“代真公主,对不住。我没有遵守我的诺言,没来得及将你们的族人护送离开,人就身陷囹圄。”
代真公主“嗤”地一声嘲笑,似是感叹,似是幸灾乐祸,“唉,你拼了命救下的皇帝,结果呢,不还是一样要死,林清月,我问你,你可曾后悔?”
“悔之晚矣”,这几日来的风波动乱,让林清月身心疲惫,无力抵抗,恰如雄鹰没了利爪,困在深谷,拍打着翅膀垂死挣扎,“代真公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想在仅剩的时日,与你再起争执,惹人生厌。只愿来世你我投胎寻常人家,平安喜乐,安稳一生。”
淳儿代真眼中泛起泪光,极力隐忍道:“我可做不到化干戈为玉帛,瞧见你,我就愤恨,罢了懒得与你说。”
之后的几天,林清月总是在饥饿中醒来,又在忍受饥寒中浑噩度过,偶尔,外面下起雪来,北风肆虐地撕扯着漫天的雪花,飘落零星几颗卷进来。
她极畏寒,总是抱着一堆稻草拢在身前,彻骨的寒意渗透进肌肤的每一寸,身上已经生了冻疮,红肿的硬块,手背上的口子也冻裂成一道道冰凉坚硬的沟壑,恍如断裂狰狞的枯树皮。
北风呼啸刮着,她每日都觉得很倦很困,蜷缩着身子,斜靠着墙再次陷入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