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城属于那种礽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长相,甚至近两年的军旅生涯也对他这种顽固的气质也没有丝毫影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守城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但是他喜欢军营,喜欢当兵,他当初应该去军大的,他总是这样想——他想念豆腐块一样的军被,想念永远斜向上四十五度的牙刷,想念永远嘹亮永远一分不差的军号。
背手低头,他的每一步都像是量过的一样,谁也不可能比他走得更出色了。他的作战外套虽然已经洗得褪色,破洞也打上了补丁,但就算是补丁也全都是规规矩矩的长方形,一点杂色都没有。
领子笔挺对称,恰到好处的青胡是这张平凡的脸上唯一的亮点。但很少有人懂这种极致的美学,这是张守城一直以来的遗憾。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战斗学院训练场的一间包房里,杨锐和五指着地,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汇聚再滴下。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爆发式的。
“两百!”
他身子弹起然后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面,双眼血红。
“娘的!还有多久!?”
“是你自己到早了。”
“老子今天还没杀够!”杨锐和有病,不可一日不杀,否则第二天就会完全失去理智,连精神科的医生也没有任何办法。
“换手,再做一组。”
说话的是个男人,却长着一张白狐脸,那种不耐烦的神情里甚至能看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活脱脱男身女相。
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样的事了,每当处心积虑谋划一件事的时候诸葛谦都有充足的耐心,他很享受这种难得的品质。
一阵比杨锐和一二三四五的声音还要更加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门口,显然是个对杨锐和胃口的急性子。
来人一身劲装,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属于中等个子,长筒马靴里是紧绷的小腿,背上背着柄中等长度的硬弓。
吕凤尧的面罩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半个高挺的鼻梁,她快速瞥了一眼诸葛谦和杨锐和,声音比她的脚步还要显得急促:“人还没齐?”
“凤娘子——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咱俩练练?我让你一只手。”
“给你十只手也没用。”吕凤尧自顾自找了根单杠斜坐了上去,心里盘算着毕业后应该去哪支部队。
他们都是四年级生,而且属于可以提前毕业的那种,只要自己愿意,有了好去处,完全可以提前入伍。
但是江河之决的消息让他们都有些犹豫。
咚!咚!咚!
不疾不徐的敲门声让心思各异的三个人都看向门口——张守城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站在那里。
“各位早上啊!九点,不多不少,没来晚。过早没?我带了点儿,没吃的对付一下?”
除了诸葛谦,杨锐和和吕凤尧都伸手抓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张守城的善意谁也不愿意拒绝。
还剩三个,张守城是算好了的。
“阿谦你不吃吗?”他自己每天定时定量,是绝对不能多吃的。
“能不能换个名字?!”诸葛谦那张比女人还俏的脸上露出几抹红晕,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吃一个的时候,一只满是汗毛的大手从张守城肩头越过,把三个大白胖子全抓在了手里。
“老张厚道!知道我早上没吃饱。”
“阿仲——我算好的,一人一个,阿谦和阿柔还没吃呢!”
“柔姐不来,我帮他吃。”
翁仲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挨身而入,手里的三个大包子转眼就消失了:“老张还有吗?”他从腰间抽出一条鹿腿继续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