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坐在林宝山家的正屋,明容给阿湘递了个眼色。
阿湘立刻明白,从腰间取下一个鼓囊囊的荷包,看了一眼林宝山,却走到林娘子跟前,“我们夫人特意过来,是要谢过林老板,当日蒋先生遭人暗算,林老板过来帮了大忙。这里头是该给的药钱,说好要给的。”
“夫人何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为人的本分。”
林宝山赶紧摆手,“这银子不能收,收了便是我不诚心救人。”
林娘子倒是个爽快人,伸手接过荷包,“多谢夫人给咱们送银子,不瞒您说,我这家快要被这家伙掏空了,连铺子都开不下去, 便是有个铜子也好,别饿着了孩子们。”
明容好奇, “好端端的, 药铺为何不开了?”
林娘子直叹气, “这四里八乡的, 谁不知道林老板天生一副菩萨心肠。都知咱家的药从不偷工减料,来的客人也多。结果,有一大半是赊了出去,还有一半,林老板半卖半送,这可不是自找绝路吧!”
一边说话,一边点着银子的林娘子,这会儿却抬起头,从荷包里掏出几个碎银子,将剩下的联同荷包又塞给了阿湘,“我这儿有账,蒋先生用的药,拿这些就够了。反正该咱们得的,一文都不能少,不该咱们的,我们也不贪。”
“多谢林老板危难之时伸手相助,救回蒋先生性命,这点银子算不得多给。”
明容笑了笑,“你们的药,是我按外头的市价算的,没有多给,收下便是!”
“这可不成,外头如何,我们不知道,咱们赏山县,药就是这么卖的。”
林宝山还在犟着。
明容打量着这夫妻二人,不免觉得,他们有些意思。
“对了,你们的铺子真不开了?”明容又问。
这会儿阿湘索性将荷包扔到了东头一间屋里,林娘子一脸踌躇,听到明容这么问,便道,“我们也舍不得,这是我祖下留下的铺面,可再开下去,铺子都要顶给别人了。”
说到此处,林娘子剜了林宝山一眼。
“按理说,这药铺是能挣到钱的!”
明容笑着看了林宝山一眼,“不过,有个不会做买卖的老板,便两说了!”
林娘子一跺脚,“可不就是这样!”
林宝山倒笑起来,“夫人这就不懂了,这做药的吧,靠的都是良心,若想以次充好,自然能赚得盆满钵满,只要吃不死人,几辈子孙都能绫罗绸缎。可我老丈人一辈子惨淡经营,可他做那药都是用最好的药材,他老人家重的便是名声。我既接了他的活,自不能让老爷子身后遭了骂名。”
话说到后头,林宝山一脸的骄傲。
明容咳了一声。
“林老板这话,可就把我们夫人给得罪了。”
阿湘在旁边道。
林宝山不解其意,倒是林娘子今日收了不少银子,心下不免有些讪讪,又知这位是县令夫人,生怕林宝山把人家得罪,从后面用力拧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肉。
林宝山疼地抽一口凉气,看了看自家娘子。
“不瞒二位,来到常山县之前,我家也开着药铺,生意……其实不错,想来能给后世子孙留些好处。”
明容笑道:“话说回来,我家的药,也是从不偷工减料。”
林宝山讪笑,他这话误伤到了这位晏夫人。
话说,人家可是来给他们送银子的。
“你这还有药吗,我倒想要买一些。”
明容站起身来。
林宝山心道:“我领夫人过去,不用买了,反正我这药铺也不做了,若是夫人看上哪些,您就尽管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