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水墨丹青
送走蒋若若,白灵也自去休息。
叶凤泠按苏牧野要求写好借条,对着上面“叶凤泠”三个大字,心里叹了口气,苏牧野为她做的太多了,说不动容是骗人的,然而,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他现在身边没有其他让他有兴趣的女人,不是因为他专情,而是因为恰好没有遇到罢了,一旦他遇到一个比她更出众更有趣的女人,她又要如何自处呢?
动容是一回事,自己究竟对他动心了吗?叶凤泠捏紧手里的借条,无意识地摸向手腕的崖柏手串……
叶凤泠不认识玉清小筑,她让丫鬟领着,朝玉清小筑走去。
月麟抱着手里的沉檀香块小碎步慌慌张张朝漪澜小筑后院的角落疾奔。她用脚踢开几块破瓦片,把沉檀香块扔进去,赶紧又用脚扒拉土块掩藏好,这才松了口气,月麟满是歉意地望着墙角流眼泪:“对不起,小姐,我也不想的,可不这样做我就不能回到你身边……”
月麟发泄完转过身,便看到和罗。她不知道和罗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但她知道,这事被发现了,糟糕!
和罗冷冷盯着她:“那是什么?”
月麟咬唇不说话。
和罗:“不说,我就等小姐回来告诉她,看看到时候你说不说。”
“你……你别以为我怕你,你不是和罗,我知道!”月麟气急败坏,说出了心里藏了许久的话。
和罗轻轻一笑,根本不是叶凤泠面前讨巧小丫鬟的模样,举手投足尽是杀手气场:“你要是敢说,早就说了。再问一遍,那是什么?我脾气可不太好。”
月麟气得脸通红,不自觉又开始掉眼泪,她见和罗真的转身要走,忙扯住和罗衣袖:“哎,我说,我说。那是苏世子让我拿来给小姐点的熏香。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只知道每次点之前我要先吃一种药,然后观察小姐反应,再把这些汇报给洗砚。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苏世子向我保证过,这个熏香对小姐身体无碍。”
苏牧野确定花桃儿对各种毒粉、香粉免疫后,便想知道叶凤泠是否也如苏离所言,同样如此。最好的办法,便是做个实验,是以,这件事由月麟出手最不引人注目还便利。
“你说要给洗砚汇报?”和罗转过身问。
月麟点头,绞着手无所适从。
和罗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抬步离开。
“哎,哎,你……你别告诉小姐啊。我不会再点这个熏香了。”月麟急急低声呼喊,生怕被别人听到。
和罗也不回头,挥了挥手,示意她知道了。
月麟愁眉苦脸,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比自己聪明,小姐就不说了,现在这个“关系户”和罗也是如此,她的丫鬟生涯好艰难。
夜间的西大院里,灯笼随风摇摆,庭院水榭之中传来靡靡之音,路上亮如白昼。
穿过院门,走进种着数排俊秀竹丛的庭院,洗砚和墨盏立在屋门口,屋门窗户皆紧闭。见叶凤泠来了,洗砚一点都不惊奇朝她颔首行礼,墨盏只看了她一眼,就扭过了头。
叶凤泠稍稍顿了一下,便昂然推门进屋。
墨盏见洗砚没有通传,眼里闪过意外,瞅洗砚。
洗砚一揣袖子,嘿嘿笑。
“怎么回事?”墨盏眼神示意。
比了个手势,洗砚让墨盏稍安勿躁,等会儿有好戏。
进到屋里,叶凤泠才意识到似乎没有人为她通报,可屋里人分明已经听到了她脚步声。
一声“进来”,成功拦截住叶凤泠后退的脚步。
屋内熏香袅袅香甜,味道里荡漾着一股馥馨的晶冷质感。
暖香阵阵,立在内室屏风外,叶凤泠已经听到了屏风后传出的娇声软语和呻吟之声:“世子……求求你……世子……”
女声里带着娇喘的甜腻,如那丹青笔墨描摹下的美人,画出浸润到骨子里的魅惑。
叶凤泠定住心神,低声唤道:“世子,我把借条放到外面桌子上了。”
说完,她扭身就想离开,身后似有一只呲牙咧嘴的猛兽。
屏风后又传来一道蕴笑却无丝毫喑哑的男声:“你等等。”
叶凤泠谨慎地退至门口,又背过身体,盯着透过窗纸射入屋里青石地板上的一片月光,愣愣发呆。
月光照亮寸方,驱散暗淡阴影,闪亮如霜。
屏风后按抑嘶哑的男女暧昧气息,缠着屋里奢靡的熏香味道,在房间里倾泻流淌着、氤氲着。
“还不说?”苏牧野冷笑出声,笑声里没有情动,只有让人胆寒的冷静,盖过了呢喃女子媚音。
叶凤泠禁不住抬头,她扭头望去屏风,只看得到朦朦胧胧的景象,床帏纱帐随风掀起,女子曼妙身躯一览无余,只着小衣和纱裤,如水蛇一般匍匐扭动在屈膝坐在床榻的苏牧野身前,手摸着苏牧野的大腿,口中断断续续吐露着媚词艳语:“求求你了,世子,就赏了奴家吧……”
女子像一只哀哀欲泣的娇媚小猫,偏她好似动弹不得,只能用嘴传达她心里对苏牧野的渴望。
被女子哀求的苏牧野,衣衫半敞,露出他脖颈之下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看着像澄心堂纸一般细腻白皙,他邪佞偏居床榻一隅,发丝垂落,唇角斜勾,单腿支起,右手垂于膝前,左手挑起女子的脸下尖,脸上神情邪魅至极,可眼里闪动的又是冷峭残酷的光芒,细碎如针,璀璀生华:“谁派你来的?”
叶凤泠暗吸一口凉气,脸上红云似火,正心底踌躇生疑,就感到有束目光射来,她赶紧又背过身去。
过了半晌,背后如芒刺感才消失,同时她听到女子一声娇叫:“啊——”
房间里又没了声音,叶凤泠只觉一颗心水煮沉浮、上蹿下跳,再次扭头偷看时,听到了苏牧野冷冷的声音:“只有这些手段么?都不会撩拨男人,怎么能近我的身,完成别人交代的任务?”
语气没有抑扬顿挫,平平劈出,没有怜惜,遍布嘲讽和愚弄。
眼前的女子突然开始剧烈扭动,只见她奋力向前蠕动,一边低喘一边发狠低吼:“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人!”
听得一声锦衾拉扯撕裂,夹杂着女子好似解脱的惨叫声,一道娇香光影被投掷过屏风,不偏不倚地落在叶凤泠脚边。
“砰——”
叶凤泠傻眼,敛气屏声的后退数步,“呃……”
苏牧野拉拢襟袍,慢慢踱步绕过屏风,他眉目间阴晴不定,一如飞檐上流转亮空,行到叶凤泠跟前,他停住,双目沉聚于她发旋。
“你这是什么表情?”苏牧野乐了,顿时满室流影华光,璀璨生辉。
叶凤泠看到地上晕死过去的近乎赤身女子,露着胸前白嫩的肌肤,忍不住弯腰扯她衣襟为她盖好。
抬眼,对上长相俊美近乎妖异的脸,脸的主人细细审视她,叶凤泠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迷惑地睁着水润眼眸,瞪他。
刚刚被撩拨时,始终平稳如斯的苏牧野,却觉眼前女子才是那诱人的罂粟花,绽放在风中,美丽的让人心旌摇曳,他忍不住倾身,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含住她微微张开的红唇吮了一下,借以缓解自己心头的欲念,又在她要挣扎时,抽身分开,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他重重叹了口气。
心头狼狈、又有自嘲,苏牧野心底苦笑,面上淡笑问叶凤泠:“借条呢?”
羞怒不已,叶凤泠仰头捂嘴,控诉望来。
苏牧野心头发堵,干脆挥手让她可以走了。
叶凤泠脑中一锅浆糊,路过门口时,脚步停住,她美目闪烁,打量地上女子许久,垂着头轻轻问道:“她是来刺杀你的么?”
早在云梦山时,听洗砚只言片语,叶凤泠就明白,苏牧野这次离京,一定凶险异常,虽然每次见他,都光鲜亮丽、张牙舞爪,但她还是看得出,他很疲惫,心情也不太好,貌似还……更清减了。
苏牧野遽然转身,眼里迸发无限光华,像一只趴在岸边苟延残喘的游鱼,俯于她身边,伸手勾住她衣袖上的一缕青丝,任青丝在他手指上缠来缠去,笑吟吟:“你关心我?”
叶凤泠推开他:“谁派她来的?萨瓦克那些人么?”
苏牧野觉得此刻她脸上微微有些着急的神情煞是好看,美的让他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