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夜已深了大半。
苏然与简玦一路走过来,前者试着挑起话题好几次,但最终都耐不过简玦的沉寂。简玦的沉寂并非完全沉默,他也会礼貌的应一声,通常不超过两个字。
与缄默相比,两个字的回答更让苏然无味。
苏然的父母与简父简母已相识二十余年,每年都会定期聚会联系,私底下,苏父苏母也对苏然说过不少简玦家的家事。
早些年简父简母为了赢版面维持人气,也的确做了不少有违正常三观的事情,两人的绯闻对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当然,简父也真的出过轨,其余的小暧昧更不用提。
苏然父母的相处状况比简父简母还要糟糕,他们是真正的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即便媒体报道出来,经纪公司都懒得搞个声明回应。因此,苏然自认为能够稍稍理解简玦的心情。
偶尔也会感慨,能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里多好。
这次见面之前,苏然一直以为自己的爱情观不太正常,同理,她认为简玦的爱情观也绝不正常。简玦从不和女□□流,就是很好的证明。
但看简玦和时妗的相处,冷静惯了的他似乎又和小男生没什么区别。会恼会怒会发火,还会偶尔毒舌。
苏然隐约有一种她和简玦同处一个大坑,简玦已经开始往外爬,而她还留在坑里的感觉。
真糟糕。
回别墅的后半段路,苏然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跟在简玦身后走进别墅,他单肩背包,背影高长清隽。
苏然不知不觉就跟着他一起往楼上走。
要说拍戏,苏然也拍了好几部,与苏父苏母在一起,也见过不少圈内的人。小鲜肉不少,长得帅的人也不缺,但苏然总觉得,简玦身上有一种他们都没有的气质。
淡淡的,无法言明,但就是吸引人。
她出神的盯着简玦的背影,无意识的跟着他走。
直到他蓦地停下。
转身,眉微蹙,看了眼楼梯另一边的客房,道:“你的房间在那边。”
苏然:……
不解风情的男人。
跺跺脚,却也无可奈何,简玦这个人,实在是油盐不进,苏然只能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
简玦却刚好相反,在苏然转身后,他立刻回头朝自己的房间走,苏然回的几次头,看到的都是简玦的背影。
苏然的母亲从小教导她,如果看到的一直是男人的背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是个渣,要么他对你没意思。苏然深以为然。
看来简玦这块难啃的骨头,还要交给时妗来啃。
苏然回到房间后,苏母冲她招手,询问:“新递过来的剧本看了吗,又乱跑?”
苏然坐到梳妆台前,漫不经心把玩桌面花花绿绿的各种化妆品盒子,她撇着嘴,也不回答苏母的话。
“去找简玦了?”苏母问,“没撞上你简阿姨?”
苏然没什么好气:“干嘛?”
苏母道:“你简阿姨最近想和简玦多呆呆,你别去打扰人家母子。”
苏然好笑:“她怎么忽然想到简玦了?”就连苏然,都知道简父简母的唯事业至上。
“还能为什么?”苏母起身走过来,唏嘘,“还不就是她收养的那个小丫头时妗嘛。她说看那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怪可怜的,就联想到自己了呗。”
苏然蹙了蹙眉。
也对,简玦这么多年,和无父无母也没什么区别。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生命脆弱,谁能保证自己能活到多少岁?
苏母提醒:“你年纪轻轻的,别总想着情情爱爱,我也不指望你能在演艺事业上发光发亮,你就老老实实的搞好你的学业就行了。”
苏然想了想,得出结论——这话苏母也就是随口说说。
毕竟方才在餐桌上,她还和简母讨论了……有关苏然和简玦的人生大事。
苏然想到自己和简玦提起这些话时,后者的脸色,那可是好看的很呢。
啧啧。
*
简玦径直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肩上的书包微重,他侧了侧身子,给肩膀减轻一份压力。低头理了理书包,再抬起头时,却看到时妗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也不知是不是连续考了两天试,用脑过度,真累了。
简玦想,她那个脑子,大概稍微用用就过度。
他放下书包,走过去。
台灯散出的光是冷硬的白色,然照在时妗身上时,却柔和许多。简玦放轻脚步走近,眉眼一低,便看见时妗安静的睡颜。
她侧脸趴在桌子上,动作板板整整,像是在课堂上偷睡习惯了,在家里也还是这样的坐姿。压着的是化学书,如简玦所言,书上面已经写了大片的方程式。
时妗化学一般,有的方程式还附带简笔画,供自己理解。
临睡前写的最后一个方程式后,还附加了个哭脸,写着:简玦是猪。
简玦:……
她和对她表白的人一样幼稚。
简玦的视线转移到时妗的脸上。
她侧脸也耐看,小巧的鼻子和长密的睫毛,脸蛋吹弹可破。这么一副柔相,任谁都会生出三分保护欲。
陆青州一直在简玦面前夸时妗有多安静乖巧、温柔懂事,这些简玦一点都感觉不到。也就她安安静静睡觉时,还符合点陆青州口中描述的模样。
简玦盯着她的侧脸看的出神,手不知不觉伸出,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她发丝软细,又不显少,摸着也舒服。
像做亏心事似的,简玦的手停留在她头上方足足两三分钟,才下定决心,轻轻放下。
然后他便忽然想到,他内心深处,大概是希望她能一直幼稚下去的。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