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十分,早自习开始。
岭研高中的早自习,向来是被语文和英语瓜分,一三五背文言文古诗词,二四读英语课文。
周末两天,时妗已经将所有文言文复习完毕。时妗是文科生,文言文背的滚瓜烂熟,虽然那些年遗忘不少,但再捡起来也不费劲,只是详细的注释和翻译还要再下苦功夫。
最新学的课文是《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大多数学生都在认真背诵,时妗已经背过,便提前去看翻译,班内井然有序,几乎所有人都在学习。
唯一有点不合群的,是阳骁。
这段时间苏婕和他们走的近,阳骁也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学习。虽然效果向来不佳,至今为止还没搞懂函数问题,但也会合理利用自习时间。然而今天,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时妗身上。
神色严肃的偷看两眼,再看两眼,再再……
时妗放下书,做了个“请”的手势:“想问什么就问吧。”
阳骁迟疑了一下,身子探过去:“可以问?”
时妗点点头。
周五醉酒的事,简玦已经告诉她,也说明阳骁已经知道两人住在一起。简玦和时妗都认为直接把这事告诉阳骁和苏婕也无妨,他们二人都不是会乱说话的人。
以后如果做朋友,隐瞒太多事也不好。时妗也不想隐瞒他们。
时妗笑起来,压低声音,避免干扰到旁人。她道:“只要你不告诉别人。”
阳骁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等到下课,时妗将两人叫到走廊,没人的地方。
郑重程度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决定。
苏婕和阳骁的反应不太一样,苏婕早知时妗与简玦关系匪浅,所以那晚简玦出现时,她也没太惊讶。而阳骁,却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世界观被颠覆了。
直到现在,他还没弄懂,简玦为什么会去接时妗,时妗还叫他……爸爸?
总不能是简玦半岁的时候,就精力旺盛……?
可怕。
想不通的阳骁索性直接问:“你俩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去接你?”
其中缘由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时妗想了想措辞,挑最简单的说,她道:“其实我现在住在他家,我父母都不在了,他父母……算是收养我了吧。只不过没办手续。”
说到这,时妗才想起来,她的户口还在时奶奶那里。父母离世后,时奶奶是她的监护人。
简母只是把她接过来,供她上学,并没有办正规手续。
虽然不想以恶毒的心理揣测自己的亲人,但时妗隐约觉得,不把户口的事处理好可能会有问题。
要独立户口,需要年满十八岁,以及拥有独立房屋。现在的房价虽然比不上几年后,但对时妗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她都买不起。
这是个问题。
时妗有点头痛,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一边继续解释:“他爸妈几乎不在家,偶尔才回来,所以在派出所的晚上我只能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周五晚上他是路过,恰好遇到。”
这回不光是阳骁,连苏婕都有些吃惊。
她看出来简玦对时妗有些特别,但却没想过他们是住在一起。苏婕再冷静,也只是高中生,内心第一次澎湃起来。
静默半晌,只说了一句话:“那你……挺有机会。”
阳骁考虑的却是其他事,担忧的看她:“他不会借机对你做什么吧?”
时妗:“做什么?”
阳骁脸色涨红:“就是……你们家大人都不在,他一个男生,生活在一起多不方便啊。”
看见阳骁羞红的脸,时妗大体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忍不住笑道:“估计不会。有可能是我借机对他做什么。”
苏婕赞同:“我觉得也是。”
阳骁:……
俩女生比他还开放,合适吗?
皱皱眉,又问:“周五晚上,你俩还好吧?”
时妗不解:“为什么不好?”
阳骁奇怪:“你回去之后没接着耍酒疯?我以为你要疯一晚上。”
时妗缄默。
心中陡然升起不安的感觉。
默了两秒,镇定的反问:“我——耍酒疯了?”
阳骁惊悚:“简玦没告诉你?”
时妗再次静默。
那晚的事情她记得其实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一时间忘了“步入社会后才有酒量”这个问题,多喝了几杯就不省人事。等她再次清醒时,已经是周六早上,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清晨,鸟鸣清脆悦耳,空气清新。
时妗收拾好东西下楼醒酒,她头痛的厉害。刚走到楼梯拐角,便看见坐在餐桌前喝咖啡看报的简玦。
翘着长腿,背部笔直,面色清冷。
她过去打招呼时,简玦手中的报纸还没放下。不知为何,时妗觉得,他今天对报纸的兴趣似乎格外浓厚。
简玦只告诉她,可以直接告诉阳骁与苏婕实话,其他没再多说。
她看他的神色也和平常无异,冷冷淡淡的,所以也没多想。
现在听阳骁这么一说……时妗脊背发寒。
她居然还耍酒疯了?!
时妗顿时紧张起来:“我做什么了?”
阳骁挑挑眉。
哦,原来简玦没告诉她。
他笑的温和:“你开了一场万人空巷的盛大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