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铮重新从水里冒出头,抖手一扬,几条一斤多重的鱿鱼丢上甲板,两个船员连忙上手处理,那群侍卫也跟着打下手。
孙铮又连续下潜,不时捉几条鱼,捞几只贝类。
一会功夫,两只广口木盆就装的满满当当。
重新回到甲板,支起烧烤架:“今天咱们就搞个海鲜烧烤,先来个铁板烧鱿鱼!”
铁板升温,穿好竹签的鱿鱼须被按上铁板,烫出阵阵扑鼻香气。
朱厚照兴致勃勃,凑到烧烤架旁,学着样子尝试。
也就在孙铮这儿,皇帝能堂而皇之的做这种事,换了别的地方,不说敢不敢,那帮官员能喷到他怀疑人生。
孙铮就指点他如何观察火候,何时翻边,何时撒调料,还要适当的刷点油之类。
没一会功夫,两人烤的成品先后出炉。
朱厚照兴冲冲用托盘捧了,请程、杨两位师傅品尝,要他们试试看,能不能分出哪个是自己烤的。
杨廷和下意识想劝几句,哪有皇帝亲自搞这种东西的?
可是皇帝亲手烧烤赐下,于臣子来说,又是天大的荣耀,真是让人纠结。
程敏政才不管那些,先给自己占一份,左右开弓,大开大阖,咬的汁水横飞,豪迈的一塌糊涂。
杨廷和只好放弃治疗,不过吃相依旧斯文很多,让他学程敏政那样粗俗,他真是宁可饿死。
眼瞅着程敏政几嘴下去,一大盘烤鱿鱼被吃了个干净。
朱厚照满怀期待:“怎么样怎么样?程师傅,能尝出哪个手艺更好么?”
程敏政装个思索的样子,摇头:“方才是饿了,只顾着吃,没留神。要不然,陛下再烤几串,臣这回用心品味?”
切!
朱厚照撇嘴:“程师傅也学坏了!”
话是这么说,眼神中却满是兴奋,程师傅都没尝出差别,朕的手艺和铮哥没两样啊,哈哈!
扭头又跑回烧烤架,把孙铮挤开,自己上手:“我学会了,瞧我的!”
孙铮就在另一只烤架上摆生蚝,添蒜蓉,加粉丝。
朱厚照瞄一眼,鄙视道:“那么简单,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一会功夫,两边都出炉,孙铮笑着把烤架让给船员,自己和朱厚照一起,与两位师傅同席开吃。
生蚝和几种贝类的口感,远非陆生动物肉质可比,那种鲜香嫩滑,那是相当迷人。
这几位在南海逛了一段日子,这些东西自然也都吃过。
不过像今天这样,新鲜出海,又是现场烧烤,还是头回享受,尤其还是国师和皇帝亲自动手。
再伴上几杯度数不高的果酒,那感觉,一个字,真香!
朱厚照舒服的呻吟一声:“要是天天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美了!”
杨廷和条件反射的顶了句:“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汤锅里的老鼠屎,说的就是这种人。
他们自以为自己是坚持正义,却总是能在别人最开心的时候,说出扫兴的话,干些让人郁闷的事。还总觉得别人应该听他们的,也不晓得哪里来的优越感。
朱厚照从杨师傅的阴影中挣脱,讪讪道:“我有些累了,去眯一会,你们随意。”
小皇帝落寞的钻进舱室去午休。
孙铮摊开双手:“杨师傅总有一肚子大道理,果然天赋异禀。”
这是夸人的话吗?
杨廷和气的差点咳嗽:“难道身为臣子,规劝帝王也有错?”
孙铮风轻云淡,说的话却句句如刀:“你当然没错,你永远都对!错的肯定是别人嘛。”
杨廷和脑海中突然跳出熊大元那张脸,漫不经心的冲自己摆手:“你说的都对,是俺人憨不晓事,俺给你赔罪!”
一股怒火往上涌,直冲的老杨两眼充血,就想当场发作。
孙铮往身后一躺:“瞧瞧!这就是杨师傅的真面目,你劝别人,别人就应该受着,一点意见都不能有。别人劝你,你就气成这样?赶紧喝口酒顺顺气,别气出个好歹来,回头我还要担个不是!”
杨廷和尴尬了,文人就这点不好,太要脸!被人拿捏住短处,真能用话挤兑死。
程敏政长叹一声:“建功!你这又何必?明知介夫也是一片好意,陛下那个性子,也着实需要有个人时时提点!”
孙铮呵呵笑道:“程师傅说的是,是我的错,我不对,我向杨师傅赔个不是。杨师傅,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杨廷和面黑如墨,脑门青筋嘣嘣乱跳,欲言又止,忍了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