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急忙解释:“都是至亲骨肉,我……。”
想说我也担心令德。
只是话未说完又被抢白道:“你跟谁至亲骨肉?至亲骨肉你会请个治妇人病的大夫给我儿治伤?”
汪氏气得个仰倒。
她身边的妈妈见她受了委屈,被人抢白冤枉,气得眼圈通红身子发抖,伸手指着大胡氏话都说不出来了,忙开口替她辩解道:“姑奶奶冤枉我们夫人了,
那王老太医家学渊源擅长带下科不假,不过他早年追随圣上,随着大军四处征战,于伤科一道也颇有造诣。”
这妈妈不说还好,说出这话汪氏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大夫看诊治病,除了本身的天赋外,还需要经验积累。
王老太医名声在外,肯定不缺天赋。
至于经验,哪里还有两军对垒之时的伤患更多?
王老太医跟着圣上征战多年,只怕见过的伤者比他看过的妇人症都多。
大胡氏傻眼了,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与汪氏不睦已久,让她矮身给她赔礼道歉心中十分不甘愿。但她儿子还得仰仗汪氏派人去请人救治,不道歉又怕汪氏不尽心。
正左右为难,她旁边的顾娇扶住了她的胳膊,往她哥哥那边使了个眼色。
顾娇知道她娘任性,这些年因为安定侯府跟她爹矛盾不断,许多事得仰仗她娘,养成了她娘凌驾于两个舅母之上的习惯。
此时让她伏低做小,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怕是要弄巧成拙。
大舅母为人宽厚,颇能忍让,她娘哭几声惨估计也就心软了。
大胡氏得了女儿的暗示,一下子明白过来。俯身趴到顾宪躺着的床沿上,“我的儿啊,你可不能出事啊,你若出了事让为娘和你妹妹靠哪个去?”
……
拉了长腔,哭起来像嚎丧一般。
她身后站立的顾娇听得嘴角直抽抽,不过还是尽职尽责的扶着她的肩膀劝慰道:“娘,你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抓紧想法子请大夫给哥哥治伤。”
廖氏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一唱一和,不屑的撇撇嘴。
别人不知道他们家这个妹妹是什么角色,她还能不知道?做戏给谁看呢?
不过她也乐得看汪氏吃亏,而且,顾舟还未直接表明跟安定侯府翻脸,两家现在还是姻亲,许多事还不能做绝。
她不说话汪氏也会让大胡氏得逞,这顺手的人情她不送白不送。
想通了此节,廖氏开口道:“妹妹突逢此难,乱了方寸,心焦之下行事说话难免不周全,都是自家人,我们做嫂嫂的也有儿女,都能理解。”
示意身边的人上去搀扶大胡氏,“妹妹快别哭了,你家侯爷不在家,你就是主心骨,你哭成这样,让底下人也没了主张。”
汪氏心里憋屈得难受,但廖氏把话都说了,好人她做了,若是她不照着廖氏所说既往不咎,不仅显得她小肚鸡肠,万一顾宪有个不好,也是她的过失。
只能把赶鸭子上架,违心跟着劝说。
她跟着劝了一会,大胡氏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场面一度让汪氏十分尴尬,就像她是恶人一般,她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好不好?
廖氏心中暗乐,不过也不想继续听她号丧,哭得人心烦。
“地上凉,娇儿快快扶你娘起来”,让顾娇赶紧把大胡氏扶起来。
给你个梯子你就顺着赶紧下来吧,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大胡氏也不是故意给她大嫂难堪。一开始是装模作样,哭得两声之后说的话戳中自己的伤心处,真正悲从心来。
她前半生光鲜,赶走顾舟原配鹊巢鸠占,那些在背后议论她的女人,嘴里说她不知廉耻,其实心里不知道多酸。
十年河东转河西,她当日多光鲜,如今就多恓惶。
虽说顾檝櫂不甘心做安定侯府的马前卒和傀儡,但他无力挣脱他们的掌控,在她看来就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看着顾舟在她的手掌心蹦哒,总让她有隐秘的快意。
她笃定,顾舟再不甘心,也得在她跟前低头;沈姨娘那贱人,最终会落到她的手心里认她揉圆搓扁。
寄予厚望的儿子不仅失去世子之位,如今更是性命都堪忧。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偏偏就沦落至此,让她如何能不伤心?
旁边陪着她跪在床沿边上的明斛家的,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神色。
她打定主意不提醒夫人公子事出蹊跷。
她打了个寒颤,夫人这会都疯魔了一般,若是再让夫人知道了公子是被惟志院那边算计了……。
惟志院那边既然敢出手,就有万全的对策。到时候别那边没什么事,他们这边先折进去一批人。
这边哭哭啼啼闹闹哄哄,躺在床上尚半昏迷状态的顾宪惨了。
本来昏迷着周身的痛感还不如何清晰,被唤醒过来,只觉全身上下痛之欲死。
闹哄哄半天,众人才把大胡氏劝得回转,从歇斯底里变成坐在床沿默默垂泪。
看着不复往日张扬跋扈模样的小姑子,廖氏暗自撇撇嘴,心里更觉舒爽。
倒霉也不能只他们一房倒霉,有人陪着倒霉感觉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