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出了月山镇,离了家乡,一路大步向前。心中虽是不舍,但见家人安居乐业,一丝牵挂有了着落处,心情却是异常的好。
走了约有个把时辰,他脚程极快,再回身看去,连月山都隐约难见。
此时四下无人,陈平从储物法镯中取出明禾剑,正欲御剑飞走之时,忽听脚边犬吠传来。陈平低头一看,笑道:“倒将你忘了。”
陈平离家之时,本要将阿呆留下,不料刚一锁门,院中便是狗叫震天。没奈何处,只好让它跟着。
他又将阿呆背好,这才御剑飞起。半空中见田埂稀疏,人迹少见,干脆调整剑尖向上,穿到云层上方,一路向北疾遁。
武洪清让陈平日行数百里便住,是怕他长途跋涉,每天消耗法力太多,一来身体打熬不住;二来如此时间久了,对修行亦是不利。
陈平这会刚刚下山不久,哪能按捺得住,每天要飞上千五百里,方才寻找静处休息。
夜间修炼《清灵诀》之余,也在研习那册《灵纹初解》。在海外星岛苦修的这五年来,他一直钻研灵纹一道,已然小有所成。加上常帮武洪清制备炼制法宝所需的灵材,更是有了许多练习机会。
如此晓行夜宿,一连十来天过后,终于过了汄江北岸。
此时天色将晚,陈平往江岸不远处深山中落去,在山中转了许久,都没找到满意的落脚之处。他也不心急,只是悠悠慢飞,随意往左右到处去看。
过不多时,陈平眉尾轻动,看到山中密林间,露出半角飞檐。
陈平不敢莽撞,缓缓落在远处,只见似乎是间破落庙宇,半点灯火也无。又用神念查探,确定无人之后,才放心的往那处过去。
走到近前一看,只见庙门半脱,墙垣斑驳,顶上屋瓦残缺,檐下蛛丝处处。的确是间久无人至的破落庙宇,只不知为何突兀的出现在大山深处。
陈平走到里间,捡了一些朽碎木块,打算用之引火。
阿呆则在庙内到处乱走,最后来到一张破草席旁,抬起后腿就是一泡老尿。
陈平见草席下露出半边蒲团,似乎还算结实,正好可供夜间打坐时用。他手中有物,不便捡拾,看好了个避风的角落,起脚便把蒲团踢将过去。
不料一脚踢出,蒲团飞起之时,脚下竟还传来“哎哟”一声惊叫,紧接着“汪汪”的狗嚎大起。
饶是陈平心性较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疾退,明禾剑落在掌中,原本抱着的碎木却也散了一地。
只见那张草席簌簌而动,竟尔翻覆一旁,钻出了一颗锃亮光头,脑壳当中还点着数点灰白戒疤。却是一个年轻和尚,兀自抚揉后脑,迷蒙双眼。
似是一直用草席盖在身上,枕着半边蒲团,正自好睡。
这和尚看清持剑而立的陈平,也是吓了一跳,忙道:“施主有话好说,莫亮家伙。”
陈平细看这和尚模样,见他面容端正,眼神清澈,身上僧袍虽显脏污,勉强还算整洁,不似什么歹人,有些放下心来,将明禾剑反手负了。问道:“你这和尚哪里不好去睡,为何躲在这张烂草席下?”
那和尚满脸尬笑,拍了拍身上浮灰,不料神情愣住,讶道:“手怎么湿了?”
随手往后襟擦了一把,又道:“小僧在山中捉蛇,晚前有些累了,便到这庙中休息。因阳光照眼,便用草席遮了,不想施主来到,倒将我们都惊了一跳。”
“捉蛇?”陈平听这和尚话语真诚,虽是口中作疑,心里已是信了六、七成。
陈平进庙前曾在外间观看良久,又用神念探查,都没能发现里面有人。认真回想之后,已是有些计较,再瞧这和尚时,目中满是深意。
那和尚也在仔细打量陈平,见他气质卓群,目现华光,手中一柄灵剑光芒流转,极见不凡,亦是明白了些。
“原来是位道家仙士。小僧法号觉明,是大咸山梵音寺的僧人。今日冲撞了仙士,真是惭愧。”
那和尚双手合什,躬身作礼,道出了自家来历。只是鼻翼微动,似是闻到了什么怪味。
陈平不敢失礼,结了个道印,回了一礼,道:“在下陈平,常在太吾山修行。法师即是无心,不必介怀。”
觉明和尚爽朗一笑,从脚下又抽出个蒲团,把陈平踢飞的那个也捡了起来,拍去表面浮灰,摆好后伸手作邀,请陈平来坐。
陈平微疑了一会,又再仔细看了觉明几眼,终于神色缓和,将脚下的碎木拾起,走了过去。
一缕火焰从指尖飘出,引燃了枯朽碎木。暖红火光照出,映亮了渐渐昏暗的破庙。
陈平搓灭指尖火苗,问道:“觉明法师刚才说在此间捉蛇,可曾捉到了?”
觉明两手空空,在破庙中睡至被人踢醒,还淋了一手狗尿,自然不曾捉到,陈平只是觅个话头。
“小僧要捉的是一种叫‘青儿柳’的怪蛇,不怕陈仙士笑话,已在山中到处寻了十余日,仍无所获。”觉明说话间脸色大颓,十分泄气。
“这‘青儿柳’有何特异之处,竟要法师如此大费周张?”陈平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