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和陈母的脸色同黯,自是期盼落空之故。陈父又问:“那是你师父准你回家探望?”
陈平点头道:“孩儿奉命外出游历,正好归家看看爹爹娘亲。”又将此行目的大致说了一遍。
老两口仔细听完,同时现出惊色。陈母忧道:“来回几十万里路,这山高水长的,哪年才能回来?你一人又怎能去得?镇阳子仙师怎会这般指派你。”
陈平笑道:“爹娘尽管放心,勿须忧虑。此去道路虽远,孩儿也只三五年便回来。”
陈父有些计较,道:“你练成道法了?”
陈平道:“孩儿已筑成道基,可以御剑飞行,一个白日能行千余里路。北方虽远,却也不太难至。”
陈父脸色缓了些,陈母却仍是忧虑,口中叹气不止,不住的问长问短。
陈平一一回应,不一会便将这些年来的经历讲述了个大概。陈父陈母仔细听了,终于知道陈平现下身具道法神通,已非世俗常人能比。
“我们陈家一位祖上,早年与镇阳子仙师结识,帮他出了不少气力,虽然他无缘随仙师修习,却也得了个亲口许诺。此后代代口耳密传,终于到你出生,被仙师相中,带至山中修行。你现下修道有成,又蒙仙师看重,也是我陈家大幸之事。”陈父感概说道。
陈母却不理会这些,只是拉着陈平的手,柔声道:“平儿,你这趟回来,可要多住些时日。我看哪,不如和镇阳子仙师去一封信,以后都在家罢。”
还未等陈平说话,陈父便叱道:“瞎说什么,侍师如侍父,怎能说不去就不去了。”
陈母怏着脸,不再说话。
许是三人说话声音大了,吵到了旁人,却听得里屋一阵细碎声响,传来懒洋洋的说话声。
“爹、娘,你们两人不去睡觉,在那吵些什么?”话声年轻,似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陈父和陈母面色微窘,只是呵呵笑着,似是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莫不是我弟弟?”陈平笑道。早在门外之时,他便用神识探明家中情形,这会丝毫不感意外。
“你将启儿和茹儿都喊起来,一起来认认平儿。”陈父神色慈爱,笑着点了点头,对陈母吩咐道。
陈平却道:“今夜深了,他们又都睡下,就别喊了罢,明天早上再见不迟。”
陈父坚持几次,见陈平不许,只好答应。陈母则进到里屋,将被吵醒的陈启安抚睡了。
陈家是个小院,前后只一进,房间自然不多,两个孩子各住了一间,老两口住了一间,剩下房间又都各有用处,未放床铺。这会陈平来了,却没地方去睡,踌躇一会过后,只得让陈平和父母挤在一起。
陈平精力旺盛,几天不睡也不碍事,为免父母担心,便跟着去了。
他抢着动手,将倾覆的脚盆收拾了,满地污水只得任由去流,现在天气温热干燥,水少处已然有些见干。
三人并头挤在床上,陈平挨着父亲睡在外间,将一双眼儿睁得大大的,哪里能睡得着。陈父和陈母自然也是,和陈平说了一夜家话,总也说不到尽时,直到临近天明,方才忍耐不住困意,同时睡着。
陈平听见父母呼吸深沉,心中只感平安喜乐。突然又想起於心儿来,嘴角不自禁勾出笑意,不一会又想师父镇阳子和师兄武洪清,随即又想着此次下山游历要做的几样事。一时间心绪翻涌,遐想甚多。
当年陈平被镇阳子带走之后,陈父和陈母自然日夜思念,每天长吁短叹。如是过了几年,先是生了次子陈启,再生了小女陈茹。膝下有一双儿女整日吵闹,再者家事繁多,渐渐相思慢了。不过那点念想丝毫未淡,反而时间愈久,愈见浓郁。
公鸡啼鸣,东方见白。
陈平悄然下床,蹑步走到院中。见各处虽是变化颇大,依稀仍是自己幼时的模样,不禁感慨渐生。
修炼无年月,一晃眼已是二十年过后。再归家中,自然触景生情。不过他心性坚毅,很快就平复下来。
正在踱步想事之时,偏屋有起床声传来。陈平稍一细听,知是弟弟陈启醒来,听他脚步匆匆,正往屋外小跑。
陈平为免惊吓到他,便闪身隐在一旁,不忘将阿呆一起拎着。
只见一个瘦弱少年,裸着上身,提着睡裤,脚下细细碎碎,拖拖沓沓,风也似的直奔院中一角去了。
却是晨便来袭,难以忍耐。
陈平耳中听得鞭炮也似的怪响连天,只是抿嘴忍笑。
这边恶响未停,里屋惊呼又起。
“平儿呢?平儿呢?”
陈平听见父母起床,赶紧往屋里走去,正和提裤出厕的陈启照面,直把他吓得“呜哇”乱叫,提裤捂胸,眼睛睁得溜溜圆。
正在陈平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身后又有稚嫩女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