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进陈天奎的堂屋,便对陈天奎道:“不知钰璋兄弟办错了什么事,惹叔父生这么大气?”
“这个逆子他给咱们家惹下了塌天大祸……”陈天奎一见陈钰琳进来,就开始哭诉起来。
一起走进堂屋的陈钰琪,弯腰扶起陈钰璋道:“叔父别急坏了身子,事情已经出来了,咱们商量着想个对策也就是了。”
他还不知道什么事,口气十分轻松。
……
……
陈家堡是方圆三十里内最大的一座堡垒,最早是前燕时修建的,到唐朝贞观年间已经三百多年了。现在堡里生活着一千多户人家,有成年男丁两万余人,十余万人口。
陈家堡里没有出过大官,家族也不以世儒为业。能在河北传承几百年而不灭,是因为他们家出小吏。历朝历代少不了做官的人,衙门也缺不了书吏、典史、主薄之流,陈家堡就出这些人。
陈家小吏的生存之道就是,谁给饭吃给谁干活。无论是华夏还是夷狄,正义还是邪恶,他们都稳坐钓鱼船。
一个家族在战乱中屹立几百年,又是世代在官府做小吏,家中积累的田产之丰厚可想而知。
本来北方一直战乱不断,城头更换大王旗,一朝天子一朝臣,起来一批死一批,后来者只要继承死了的那一批人的地位家产,就可以显赫荣华了。
但是大唐数十年越来越兴旺,人口越积越多,达官显贵虽然常有更迭,但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血腥了。就是在朝中失势也只祸及自身,家乡的族人田产还能保住。
这样一来各大家族,人口发展过快和田产增加过慢的矛盾,就越来越明显。
正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无论古代还是今天,家族还是国家,碰上这种事只有两种解决办法,如家族或国家正是兴旺时自然是对外扩张,把自身的矛盾转嫁给其他家族或国家。
还有就是内部斗争,把跟自己抢夺权力、资源的人赶走或杀死。
陈家堡这样的人家没有能力对外扩张,不过历代留下的田产还够他们家再发展几十年的。
这些田产既是陈家的资产,也是陈家的祸端。
附近几个大族的旁支都想着占了他们陈家堡,把陈家堡的人全部变成他们的佃户。
当然这样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能在战乱中的河北道传承几百年的家族,都必然要凝聚周围的人心,一般情况下还是讲一些规矩的。分出来的旁支在力量还有稍有不逮,所以这些年河北道的像陈家堡这样的中小型家族还能继续生存。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县令魏诗古亲自找到陈钰璋,请他帮忙挖掘运河,否则陈家堡就不用存在下去了。
魏诗古出身钜鹿魏氏,娶的是清河张氏的二房的嫡出女儿,在河北道几乎是见人高一等。他说出来的话陈钰璋不能不信,不能不听,只能悄悄找几个从陈家堡分出去旁支村落把运河挖开。
这样事在通济渠往北走还有很多,无论是贝州境内,还是长芦境内到处都是。
总之就是整个通济渠都被挖废了,李承乾想通过通济渠运输物资已经不可能了,除非他大开杀戒。
李承乾若是大开杀戒那就正中了河北道士族的圈套,这次出面的都的是几百个中小堡坞,有数百万人口。李承乾若是把这些人都杀了,就彻底失去河北道的人心,他还怎么在河北道与各家士族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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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的座船第二日又向前走了四十里,已经可以明显看水位下降。李承乾相信再向前走几十里,他的这艘座船就要隔浅了。
座船缓缓靠岸停住,甲板上的李承乾已经看见岸上站在郝处俊身后的一排官员,这些人都是沿河三个县的官吏。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他们,想听听他们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