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对父子中的儿子坚称自己的父亲已经看过郎中开过药,目前没有大碍、只需静养,兰望还是坚持要给这父亲查看一下伤势。
毕竟,医者父母心,所谓悬壶济世,就是不问出身、不问缘由,一心一意对患者负责,认真救死扶伤嘛!
“敢问老先生是在何处受了伤?”兰大少爷都不用拆开纱布,仅仅看包扎方式和伤口的渗血情况就能知道这位患者受的是刀伤---这年头能受刀伤的八成不是善茬,所以兰神医这样其实有些明知故问了。
“我和犬子雇了一条船下大江,去浦定道经商,可没成想路上遇到水匪,还是江南洪家包庇的水匪!”
父亲说话还是有气无力,“这伙水匪公然打出洪家的旗号,手里还拿着朝廷经制水师才有的军用兵械,我等不过行商之人,哪里敌得过这般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我们被他们抓回匪窝,我自己中间还挨了两刀。幸好水匪营寨里还有白条会潜伏的暗桩,趁着夜色把我们连人带船放了出来。可那些凶徒怎么会善罢甘休,自然是穷追不舍!今晚要不是贵地水勇的巡逻船碰巧路过搭救了我们,我和犬子连同整条船上的船工弟兄们怕是都要交代了!”
“大恩不言谢,老夫和犬子现在身无分文,等到我们凑足了路费重新启程去到浦定道,有了盈利定会重金酬谢各位!”
说着,这位父亲就要强撑着起身给诸位穿越者们见礼。
“爹!赶快躺下!两位郎中都请您静养呢!”站在一旁的儿子叫了起来。兰望也出言劝告:
“老先生这是哪里话,我们阳关镇人岂能见死不救?何况您现在身负重伤,急需休息,就算硬要给我们酬劳也请以后再提!”
兰大少爷一边在嘴上客气着,一边仔细观察这对父子的体态特征、容貌和衣着,同时还在细细寻找他们话中的任何破绽。
“敢问先生是做何生意的?阳关镇的治安虽然算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是附近大江的水面一向还算平靖,没听说有什么大股的水匪啊?即便是有,也不会如此公然打着洪家的旗号抢劫先生这样的小本商贾啊!”
兰望开始套他们的话,同时还在自己的问题中留下了一个陷阱---伏鹭洲的匪帮离阳关镇不可谓不近。
“啊,鄙人蒙祖上恩荫,继承了家里的木材生意,主营紫木硬木一类的稀有名贵木材。这几年名贵木材行情看涨,鄙人运气稍好,倒也赚了点小钱,这会就想着带犬子出来磨练磨练,好让他以后能继承家业。没成想,出了这等事!”
“还有,我依稀打探到,最近似乎有一伙匪徒又占据了下游的伏鹭洲,路怕是又不好走了,我们这些小本商人也不得不小心啊!借着这个机会,忝在这阳关镇避避风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父亲叹息着摇头,可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列位贵人,我这艘大木船的舱底还有些幸存的名贵木材,除了一部分交付给白条会的弟兄们用作工费和船资以外,剩下的就权当是一点薄礼送与各位,聊表心意,还望各位不弃!”
双方于是又是一番反复推脱、互相说好话,到最后穿越五人组实在拗不过这个仍然躺在床上的伤号,“勉为其难”地答应收下。
就在一干人等在那里客气来客气去的时候,兰望从余光里看到六七个白条会的船工和脚夫正从大木船上搬下一些货物来到码头上,看形制确实是包装硬木用的蜡纸封---这说明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位父亲没有说谎。
不过我们的兰大少爷是何许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骗过?前世的经历和技能使他形成了一种思维惯性---绝不轻易信任任何人,即使信任也是有所保留的信任。
“不知道那些木头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样的话文主管会很高兴的—他好歹又多出来一些蒸汽机部件。”
兰望在心中充满喜感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