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各赴前程。
暑假结束就是军训。
闻千书以往身体不好,从来免修军训,来这里也直接上的高一,军训真是头一遭,累得她半条命要没了,趴在宿舍床上一面看自己晒得分色的手臂,一面和蒋明月打电话抱怨:“我姑妈还以为我是修电脑的。”
“嗯,你笑什么?我听见你笑了。”
新舍友都是很好的人,大学过得也很快活。
闻千书上辈子就学得这个专业,底子和脑子都在,开心了就上课,空闲了就赚钱——奖学金,打比赛,写网站,做翻译,最不济还能去教教大四写毕设……
赚到的钱够了学费,她又去学乐器,学摄影,学滑板……大部分只是三分热度,图个新鲜,就去迷恋下一个。
蒋明月与骆晴则头疼了,她们实在一对难兄难弟,一个学医一个学法,可谓专业选得好,年年赛高考。背书区间是星辰大海,考试范围是宇宙银河,老师说话都能撞上。
“画什么重点,人会挑重点生病吗?”
“圈什么范围,人会按范围犯法吗?”
骆晴在朋友圈抱头痛哭,蒋明月则给闻千书发照片诉苦,闻千书满心以为是她的自拍照,美滋滋点开一看,发现只是喝空的咖啡罐。
闻千书:“真惨啊。”
“我再给你买点咖啡寄过去?”
蒋明月:“……”
咖啡确实买了,闻千书甚至打包了好几罐,连带自己一起寄过去。她买火车票,仗着女生身份,光明正大混入蒋明月宿舍,晚上枕在床上看蒋明月背书,看累了就抬头,啄她唇一下。
蒋明月垂眸看她一眼,继续背书,闻千书就继续抬头啄她。直到对方勾住她肩,语带无奈:“我马上背完。”
她们在床帘掩盖下,安静地接吻,拥抱,肩挨着肩挤在小床上,闻千书说自己新学了水彩,还画了幅学校的画。蒋明月则第二天给她泡燕麦,带她混进教室听她根本听不懂课,带她去吃学校后头的烧烤。
后来闻千书毕业了,便去找工作。蒋明月依旧念书,但住出了学校,与闻千书住在一起。
再后来,她们养了一只雪白的猫,闻千书执意要起名叫“月亮”。
“月亮,月亮。”闻千书总要去招惹那只猫,挨了多少爪子都不管,“月亮你看看我呀。”
蒋明月正戴着眼镜看书,闻言微微侧过头,看闻千书。
阳光穿过窗,洒过窗台上植株,勾着银框的眼镜,掩去镜片后,眼中深深的笑意。
猫“喵喵”叫着跑了,蹲坐在书架最顶层,矜持地舔着爪子。
闻千书:“2333,给我开外挂,我今天一定要逮住它!”
但没有回音。
闻千书这才想起,自从沈婷大学毕业,找到了心仪的工作,2333就离开了。
它问过闻千书意见,但闻千书自然乐得清闲,想在这里多呆几年。于是2333便等闻千书这一世结束时,再来接她。
闻千书找不到帮手——虽然这个帮手也从不能给她开这种外挂——只好安慰自己:“没关系,你不下来,我还有一个月亮。”
我还有一个月亮。
一个月亮呀。
这个月亮后来成为了一名医生,穿上了白大褂。她渐渐地越来越忙,越来越没时间。但闻千书也无所谓,过了几年,闻千书辞了工作,做自由职业,画画,写稿子,做翻译,去登山去潜水,去体验一切新奇刺激的东西。
她四处旅游,给蒋明月寄明信片,寄画,偶尔还寄照片,照片上是她跳伞时候,被风刮得面目扭曲的脸。
结果等闻千书回家一看,蒋明月竟然将这张照片裱起来,挂在床头。另一个月亮蹲在床头柜上,抬头看那副画。
月亮看见闻千书,还不忘“喵”一声。
闻千书单方面认定这是嘲笑。
闻千书去拨弄它尾巴:“你幸灾乐祸什么呢你?”
月亮平白蒙受了冤屈,踹了踹后脚,愤愤跳走了。
蒋明月正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书。她摘了眼镜,拉架说:“别逗它了。”
闻千书:“那好吧。”
闻千书钻进被窝,坏心起来,用冻得冰冰凉的手去碰蒋明月,蒋明月躲了一下,把眼镜收好,书放一旁,欠身去抱她。
指抚过床头枕侧,若拨弦,若燃火。
若振鼓而呼,第一声起,攻城略地。
她们亲吻,继而喘息;她们纠缠,继而欢愉。
山峦起伏,烈火燎原。
雨打芭蕉,神魂颠倒。
十指相扣,长发相绕,步步紧逼。
于这方寸之地,于隐隐灯光里,不知今夕何夕,满心贪图着快乐,贪图着欲|望,贪图着对方,贪图着融为一体。
看冰山雪散,林燕双|飞,看圆月高悬,春风迷醉。
一曲终,洗漱毕。
鼻间满是蒋明月身上的味道,带点清冽的柑橘味,偏偏被窝还热乎乎的,舒服的很。
闻千书很快眯了眼,眼见着要睡着了,却觉得蒋明月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她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