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菲尔(2 / 2)

女孩轻声笑了起来:“没关系,星河光带有不一样的移动方法。”

“空间魔法?”

“有点类似,但也不是太一样。”

女孩擦了擦手中的灯,让它变得更亮,萨拉菲尔现在才发现她脸上有零星的雀斑:“比方说一张地图,哪怕上面标出的距离代表着十万英里,对我们而言其实也只有几英寸的长度,对吧?”

“所以现在的世界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幅地图上的标记?”萨拉菲尔思索着,“听起来挺厉害的。”

“或许是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轻易来到这里。”女孩轻声道,“星河光带是一个寂寞的地方。”

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才想起这个问题:“你是谁?”

“一个无名小卒。”女孩笑了起来,非常孩子气的笑容,“偶尔会做点好事,带迷路的孩子回家。”

“可我不想回家。”她吸了吸鼻子,莫名感觉鼻梁很酸,“我也没有家,母亲死了。”

说着,萨拉菲尔忽然哽咽起来,明明她最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哽咽的样子。

“他们……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那个人砍掉了我的手指,因为这样我的婚姻就永远无法得到神明的祝福了……可我不要神明的祝福,我能要回我的手指吗?”

女孩长久地看着她,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像火苗一样温暖……真是奇怪,当你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人。

“我很抱歉。”她摸了摸她的脑袋,“但我不能让你留在星河光带,你还太小了,不应该什么快乐都没体会过,就匆忙地失去一切……何况,你的故事还没结束,命运会不停地召唤你,直至你回到它身边。”

萨拉菲尔在心里品味着这句话,但只咀嚼到了苦涩。

“所以长大之后,一切就会变好了?”已成幻影的无名指不断抽痛着,她几乎能感受到那里淌下的血,“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女孩叹息一声:“总是如此①。”

沉默,沉默,无尽的沉默。

就当萨拉菲尔几乎要在这沉默中窒息时,女孩又开口道:“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什么?”

“等你过了十四岁,如果还没有找到生命中值得留恋的东西,就回到星河光带找我。”

她当时不以为然:“到了那时候,我的命运就不会召唤我了吗?”

女孩笑了笑,伸手敲了一下手中的灯,那颗充当了灯芯的蓝色晶核裂成两半,一半依然悬浮在灯体里,另一半坠落时却碎成了粉末,遂又化作无数淡蓝色的的光点,沁入她的胸腔。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视野逐渐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了女孩那火焰般的红发。

“到了那时候……我就是你的命运了。”

那是她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

“萨拉菲尔阁下……”

好吵啊,是谁在摇晃她?真是烦人。

“阁下,您的额头很烫……我立刻带您去……”

是了,是骑士,只有他会这么叽叽喳喳的,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主妇。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吵死了……还有不许再晃我,我很困……”

没错,她的命运不是深渊,也不是那个像是得了白化病一样的稀血女孩,她太脆弱了,像一朵稚嫩却枯黄的花苞,很快就会被湮灭的火焰吞噬殆尽。

十岁的那个夜晚,她和那个人作了约定,将此生的命运托付给星河光带的引路人。

梦醒之后,她犹豫过很多次。

在黑岩城,在坠星城,她短暂地停留,以为无根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寄托的安身之所——然而事实最后证明了一切,没有人能用手捧起湮灭之火,她还是不断地离开……离开……

但那个人不一样,瑞博恩只是星河光带上万千颗星星中的一颗,星河光带对她而言就像一张地图,一颗渺小星星上诞生的湮灭之火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头发也是火焰的颜色,这一定预示着什么,不是吗?

她闭上眼睛,梦中的火熄灭了,灰烬中升腾起了蓝色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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