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丘(1 / 2)

唤醒他的是喧闹的乐声。

桑丘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这可真是新奇的感觉),因为鹿角顶着床板的关系,他的后颈悬空,此时传来一阵酸痛。就在这时,外面的乐声愈来愈轻,只剩下了轻盈的鲁特琴,吟游诗人的歌声低沉而舒缓。

“您醒啦。”一位女仆推门而入,她穿着素色的亚麻长裙,身材丰满,嘴角生了一颗黑痣,看上去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刚刚我从大厅过来,嘉莉小姐还在说起您呢,台上表演的诗人似乎正是您喜欢的。”

桑丘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也不认识那位“嘉莉小姐”——如果他还没有精神错乱得太厉害,嘉莉·埃努斯应该早就死了。

“虽然庄园每一晚都是狂欢夜,但今天真是最盛大的一次。”栗子色卷发的女仆依然在自顾自地说话,“洛丽丝太太烤了一个巨大的苹果派,一张长石桌都放不下。嘉莉小姐甚至让工匠们做了一个葡萄酒喷泉,听说整个坠星城的酒窖都要被掏空了……”

出于谨慎,桑丘并没有回答,而是径自翻身下床,床边放着那双革制的、有些皲裂的长靴——那是桑丘的靴子,这种熟悉感令他安心了一些。

不知阁下那边怎么样了……门把手转动顺利,他听到了门锁开启时的咔嚓一声,却无法把门打开。

“请问我该怎么出去?”

“您要回到大厅去吗?”女仆终于停止了自言自语,抬起头笑脸盈盈地看着他,“您的斗篷和胸针,我都帮您拿来了。”

她手里捧着的是一条深蓝色的丝绸斗篷,镶着松鼠皮毛围领,银丝滚边,上面摆放着一枚绿松石雕刻而成的胸针,实在是非常漂亮,但并非他的所有物。

“我想您是记错了。”他提醒道,“这并不是我的斗篷,胸针也不是。”

“我不会记错的,这就是您的东西。”

“这不是,斗篷和胸针都不是。”桑丘重复道,“我不用这种材质的斗篷,很容易被脊背的骨甲勾出丝,另外我的胸针是鹿首纹样的,而非玫瑰。”

“这是您的斗篷和胸针,请穿戴上吧。”女仆比他还要固执,“我来帮您。”

桑丘后退了一步,喉咙发紧:“请不要这样。”

她不依不饶道:“我来帮您。”

桑丘每退一步,女仆就前进一步,似乎定要将丰满的胸脯贴在他的手臂上,让桑丘头皮发麻,不知不觉他的后背就撞上了门,发出哐当一声,他本能地想要开门,门锁顺畅地开启,一如之前……但门纹丝不动,一如之前。

“我不想伤害你,女士。”即使长/枪不在身边,他也有上百种办法杀死这名女仆,此时他手边就有一座银烛台……但目前为止,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一切都不明朗,他不能仅凭自己的臆想就对别人痛下杀手。

但也不能再拖沓了,不知道萨拉菲尔那边是否安然无恙……如果是,又能维持多久。

女仆咯咯笑着,只是与他贴得更近,眼神热情又露骨:“我正盼着您来伤害我呢,骑士老爷。若是您不急着回到大厅见嘉莉小姐,大可再晚点下去。”

主观上,桑丘感觉自己才是正在被伤害和侵扰的那个,而且他并未打算去见嘉莉小姐,嘉莉·埃努斯已经死了,她的死亡是庄园破败的开始……等等。

“是记忆的残像……”

萨拉菲尔最后的话语忽然在脑海中浮现。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桑丘听到自己这么回答,然后从女仆手中接过斗篷,然后佩戴上胸针——斗篷多是室外使用,他却要穿着它去参加晚宴,这不是斗篷与胸针,这是一张邀请函,他现在是这残像中的一员了。

女仆变得温顺而恬静,不再如之前那样主动了,她已经完成了使命。

桑丘转动把手,将门推开。

透过彩绘玻璃,洒落的阳光染上了海洋的蓝和玫瑰的红,将穹顶的水晶灯照成五彩斑斓的模样。

空气里浮动着一股迷人的香气,桑丘辨认出了温暖的烤苹果、馥郁的酒香、令人饥肠辘辘的肉汤和融化后甜蜜的砂糖,每走出几步,便能在墙壁上看到一根壁烛,映照着墙纸上的金纹闪闪发光。

走到楼梯口,可以看见大厅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有一个高台专门给乐队和歌手表演,一对对男女伴随着鲁特琴的旋律相拥起舞,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摆满了烤鸡、熏鱼和大块的肉排,厚重的奶酪轮几乎堆成了一个小城堡,外围摆放了一圈白色瓷盘,盛满了沾满着奶油和糖粉的糕饼。

在大厅中央,桑丘看到了女仆所说的葡萄酒喷泉,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一尊精灵女性的雕像手抱酒壶,深红色的泉水从自壶口涓涓流淌。

一位穿着深绿色长裙的少女正在用银杯接酒。她有着蜂蜜色的长发和猫儿似的绿眼,参加宴会的小姐们长相大多不差,但她仍显得光彩夺目,男人们围聚着她就像蜜蜂围绕着鲜花,绞尽脑汁地恭维她,逗她开心,少女笑得花枝乱颤,蓬松的长发被阳光罩上了一层玫瑰色。

下一秒,少女忽然抬起头,冲着他笑了起来。

“您终于醒了,爵士。”她走了过来,亲切地与他攀谈,“我正惦念着您呢。”

除了镀翠城,骨甲种出现在奥罗拉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是件稀罕事,但少女似乎并不奇怪,还与他十分熟稔。

“多谢您的关心。”他看着那双眼睛,美丽而无害,希望这双眼睛的主人对萨拉菲尔阁下也是如此,“嘉莉小姐。”

嘉莉·埃努斯笑了起来,飞快地给了他一个贴面吻,此时一曲结束,乐队整修,嘉莉便拖着他的手向舞池里走。

“不要呆着了,我们去跳舞!”她灿烂地笑着,葡萄酒令她脸颊晕红,犹如怒放的玫瑰,“快、快!我们跳舞!”

舞台上,女歌手低吟浅唱,她的歌声比美酒还要醉人。

“爱吧,尽你所能的去爱吧,①

举起银杯,啜饮爱的美酒,

不要等到迈入坟墓再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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