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今日见了两次的那位的粉衣公子,该不会就是那人罢。
“只是珍儿多半要怨我们。”闵秀秀拭去眼角的泪。
都说长嫂如母,当年白玉堂亲兄去前留言,将白玉堂托给二人。白玉堂可是她打小带起来的,这么多年感情,便是没有血缘手心手背也都是肉。何况五鼠结义多年,心中义字当头,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此番陷空岛遭难,能保下一人是一人,那粉衣公子诡计多端,真把白玉堂交出去了珍儿也多半回不来。
但这事儿白玉堂知晓了转头就提刀去见那粉衣公子了。
屋内卢方又叹息道:“无论如何也要将珍儿救回来,哪怕是赔上我这条老命。”
他顿了顿又道:“若能查出底细也能想想办法,只是不知那些人为何针对老五和所谓的宝物。老二半月前去偷偷跟去探查,一去未归,我真担心他身遭不测……算算时日,老二失踪有半个月了吧?”
老二?韩二爷?!彻地鼠韩彰?!
这下便是耐性极好的展昭也当真是忍不住了。
他可还记得老潘说的牙婆之事,里头可是说有韩彰的手笔。
展昭抬眼远远望了一眼,卢方说陷空岛被人盯着展昭确实有感觉到。他刚刚越过后山翻墙从东竹林进卢家庄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有视线和气息,以他的本事不能捕捉到全部,但是近一些的还是能感觉到。他没白玉堂的轻功那般鬼魅,不过好歹穿着衣服颜色够深,踩着阴影走,稍微小心点躲着也能不被发现。
今日之行当真是太考验他轻功底子了。
展昭这般想着,轻身往阴影里一贴,顺着柱子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双耳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从腰上摸了一块墨玉飞蝗石,这还是半月前白玉堂丢给他的。
他想了想又把那飞蝗石收起来,夜空一片乌云蔽月,展昭踩着阴影突然从窗户窜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卢方和闵秀秀的穴道。
那片乌云又在夜空里渐渐散开。
白玉堂打量着眼前一胖一瘦的两个牙婆,其中一人断了一颗门牙,张嘴一笑格外寒碜。
他是不认识这两个牙婆,但是牙婆却是一眼就认出了白玉堂。
“可是陷空岛的白五爷?”一个牙婆叫道。
白玉堂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等着这两个牙婆的下一句话。
但他未曾想到那两个牙婆竟然直接扑通一声扑倒在白玉堂面前,叫白玉堂后退了一步才没给一把抱住腿。二人同时哭道:“五爷您可救救老婆子啊,我是给韩二爷办事儿的。”
白玉堂面色一冷,只听两牙婆一前一后争相跟白玉堂说起来:“二爷还叫我给他找了五六个小姑娘呢。”
“五六个小姑娘?”白玉堂不动声色地问。
“那可是我找的,你怎能揽到自己头上。”另一个牙婆忙道。
“胡说,分明是我找来的,八、九岁的小姑娘,各个水灵灵的,再过两年就是标志的大姑娘了。”两人争论起来,生怕对方夺了自己的功劳,叫白玉堂不救自己出狱了。
她们可就指望着白玉堂了。
这十日来他们可是在牢狱里吃尽了苦头,因为做的是人口买卖的活儿,手里头不干不净,那看守牢房的衙役又曾丢了一个小女儿,什么火都往她们二人身上来。她们这些日子里可是连好好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们谁说的出来我二哥找这些小姑娘?”白玉堂一脸谁说得出,他就救谁出狱的神色,任谁也是想不到他其实是来坐牢的。毕竟,有谁见过坐牢还提着把骇人的长刀的,这可是锦毛鼠白玉堂,手里提着把刀谁能拦得住?白玉堂身后的老潘自然也不会拆白五爷的台,他今日可是几番见白五爷做戏唬的这些人,一套一个准,当真是妙极。
想不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白五爷竟有这等本事。
但白玉堂的问题叫两个牙婆双双语塞,“这……”
这她二人哪里知道,她们只负责牵线搭桥将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送去给韩二爷挑便是了。挑中了自然两生欢喜,挑不中就带回去,松江府多得是要小丫头的大门大户。牙婆还管买丫头的主人家到底要干嘛,那她这生意哪里还有人愿意做。
白玉堂一挑眉,“都不知,那就是胡诌的?”
两个牙婆见白玉堂转身要走,连忙开口,“当丫鬟的罢。”一个猜测,“送人的罢……”另一个也是小心翼翼地说。
买小丫头片子不就这些用途么。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你们当真是听我二哥吩咐送来的人?该不是拿着我二哥的名头好在外面行事方便罢。”
“不不不、怎么会。”牙婆见白玉堂手里的刀就要出鞘了,骇得连连摆手。
白五爷这刀出鞘还能有命活?还不如叫她二人在牢里受罪呢。
“我当真见过韩二爷。”那胖一些的牙婆道。
“不是老婆子说不出,而是那日韩二爷什么也没说呀。他一人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吩咐我去寻五六个小姑娘来的是一个粉衣公子。”
“对对对,就是一个粉衣公子,生的还挺俊俏,想来是给韩二爷打下手的。”
两人一前一后答道。
白玉堂眯着眼端详了两个牙婆许久,轻声道:“你二人果真见过我二哥?”
“韩二爷生得高大,但是身材细条,老婆子当真没看错,五爷您肯得信我。”瘦一些还断了一颗门牙的牙婆赶紧说。
“韩二爷我是见过好几次的,哪里能认错,那金黄面皮是吧,生得一脸英雄气概。”胖牙婆也说道,“就算是隔了一个院子也瞧得清清楚楚。”
站在牢房外的老潘冷不丁一个激灵。
分明是夏日里的夜却叫老潘心里起了一股子寒劲,而白玉堂拇指顶开的长刀仿佛顺着夜风让他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