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的尸体,你们处理妥当了没?”
“这……”
家仆突然跪了下去,瑟瑟发抖,惊恐叫道:“老爷,这打更人的尸体,我昨晚已然吩咐了,事后不放心更是去看了眼,已是埋入土里,但是……”
“但是?”
林布仁现在最烦听到但是,蓦然凶神恶煞地瞪了过去,“但是什么?”
“但是今日灾人去到打更人家里时,却是打更人亲自开的门!”
家仆越发地恐惧,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我没看错,真是打更人开的门,而且我当时还被和尚盯了眼,想是已泄了行踪。”
“这不可能!”
林布仁猛然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也因惊慌而被捏碎,“昨晚我亲自杀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肯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我没看错!”
家仆急忙喊道,正待继续分说,林布仁却抄起另外的茶杯扔了过来,“滚,给我滚!”
家仆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林布仁失神地坐回了座位上,刚才跟道士说的话,无比刺耳地回响在耳边……
这虎姑婆,总不能土遁吧?
心脏急速跳动,这件事,似乎正在逃脱他的掌控,往着不可预想的方向衍变。
……
“这是个吃人的村子!”
“这事,还要从林家的发家史说起。”
更夫低着头,声音低沉,“要说这林家,其实在林布仁爷爷那一代时,并不富裕,但林布仁爷爷命好,出外闯荡了几年,再回到下林村的时候,不仅有了一身好功夫,更是带回了许多银子,竟就此发迹了。”
“先是捐了银子给祠堂,然后又去县里买了官,风头无两,整个村子都盼着能跟他发财,他也应了,跟村长商量着开采后山、挖矿掘金。”
“在那个时候,别人只知道他出去了一趟,便带回了许多银两,还真当他是挖矿掘金,就此发迹,自也不疑有其,发了疯似地跟他把后山给挖了。”
“这一挖就是数年,不仅包吃喝,还发工钱,若是挖到了金子,还能对半分。村民们自是欢喜,但挖了数年,不要说金子,就连毛也没挖到一条,若不是还管着工钱,早就没人乐意了。”
“而最早跟着林布仁爷爷的那班,不仅成为了工头,更是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吃香喝辣。这时,便有人心里不舒服,问那些工头是不是还帮着做其他事,才得了许多银子?”
“其实,这都是林布仁爷爷布的局,那些早先跟着他的人,都跟着他去掳卖孩童,数年下来,竟已赚肥了身家。而生意越做越大,不断需要有新人加入,所以才会留了部分做充当工头,轮换着来给其他人抛甜头瞧。”
“掳卖孩童是大罪,但人就是这样,若没人去做,自也是不做的,蹲牢狱或砍头,都能把人给吓软了。但这偏生有人跟着做了,而且都是同一个村子的,那么多人做都没出事,便想着自己做也不会出事……”
“当这种事成了风气,便是像是吃人的恶魔、罪恶的瘟疫,看着别人好、总归不如自己好,盼着别人倒霉或被抓捕,但别人却是越活越好,官差也不见上门。”
“人心,就是这样坏的,村子,就是那时候被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