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程蝶从房顶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属下愿意跟着年大人走。”年暮眯起眼睛,本就狭长的眼更显得阴森。
黑色面纱附在他脸上,程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此人眼神异常可怖。年暮轻笑,“想不到程姑娘竟然是个爽快的人,让在下少了很多乐子。”
说完就挥手让人给程蝶拷上了手铐,把她押到车上。站在楼面花枝招展的女孩们议论纷纷,年暮抬头扫了她们一眼。姑娘们立刻噤声,散开了。
马车逐渐远去,年暮对身侧的莫桑行礼,“楼主还给在下交代的有事,就不打扰莫大人了。”
看着年暮眼下的阴影,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莫桑终是忍不住了,“年大人做事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比较好。”
年暮冷哼,“有劳莫大人关怀了。”
等年暮离开,莫桑站了一会飞奔出去寻云楚。
程蝶坐在车里,看着手上的铐子,心中情绪复杂。苦笑,没想到她来皇朝一趟,竟有机会去体验牢狱之灾。
这一路的路途并不近,程蝶坐在车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似乎听到了一些水声,其间磕磕绊绊好似在上山。程蝶心中一紧,还好没多久又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等到了地方,有人上车给她蒙上眼罩,而后把她拽下车。
程蝶跟着此人一路往前走,他们好像是进入了山洞一样的地方。眼前是漆黑一片的世界,程蝶正专注在四周的动向。突然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她往后退了半步,哪知还没有退完,就被人重重向前一搡。
若不是她这么久一直坚持不懈地锻炼这具身体,恐怕就得摔个狗啃泥,程蝶心中暗骂。
这时耳边传来凄厉的尖叫声,撕破空气钻入她的脑子。往前走得越深,那尖叫声越加震撼,夹杂其中的是铁链子刮地的声音。
血腥味就是这时扑入了程蝶鼻中,腐朽粘腻,铁锈气却不知是来自于血,还是来自那些斑驳的器具。
牢狱,程蝶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
到了地方后,那人把程蝶的眼罩拽下,程蝶觉得自己的脸上估计要被这个人给勒出一道血痕。
程蝶适应了片刻后慢慢看清此刻她正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房间的墙壁凹凸不平,看样子已经很有些年头。
脚下的土地也很是斑驳,手掌的痕迹夹杂着一些人形印在地上。
土色的墙上血水更是早已经干涸渍入其中,一个火把夹在房间里的台子上。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把凳子,身旁的人抬手按住程蝶的肩膀,让其跪下。她跪下的地方刚好有两处凹陷,看来此处关押以及审问过不少人,她的眼中一片冰凉。
过了一会,年暮走了进来。这时年暮已经把面纱摘下,程蝶看到了一个横贯他半张脸的伤疤,伤疤的旁边还有几道相对而言比较短窄的疤痕。
看着并不像是刀伤。
“看够了?”年暮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屋子。
程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年暮笑起来,那笑本不至于可怕,但是却好端端地被他脸上的疤痕劈成几块,让人不寒而栗,“想不到程姑娘小小年纪竟会这般淡定。”
年暮坐到那把椅子上,“程姑娘可知道为什么你会被送到此地?”
程蝶声音清亮答道,“属下不知。”
“那你可知,托你的福楼主现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年暮眼中是锐利的剑影。
程蝶猛地抬头看向年暮。
年暮嗤笑一声,“怎么,看你这样子竟是不知?”
年暮站起身,走到程蝶身前蹲下,拍了拍她的脸。程蝶感受到他手心的粗糙,像是小刀一样割在她的皮肤上。
“那你可知,你现在跪的地方,曾跪过多少人。”
程蝶看着年暮不说话。
年暮指了指地,“这里,至少曾经有四千个人跪过,而其中经过我手的,少说也有两千个,”说完又指了指墙,“这四周的墙,你看是什么颜色的,土黄色?”
他轻打响指,又有数个火把被点燃,程蝶瞳孔微缩,看见了那面血色的墙。年代已久,鲜血已经被无数次风干又重新叠加,而那些支火把的架子,则是用人的头骨制成的。
年暮很满意看见了程蝶眼中的恐慌,语气中有丝得意,“没有人能躲得过我的手段,所以你还是尽早把你做过什么都说了。”
程蝶重新看入年暮的眼睛,白净脸庞上是讥讽的笑,“年大人这是在给属下炫耀吗?我若是招了,年大人就会放我走了吗?”
“有趣,难怪云楚会被你哄得团团转,连楼主都中了你的招数,”年暮捏着嗓子笑起来,“你说的不错,即便你招了,我也不会放你走。”
年暮的手重新放到程蝶脸上,厚茧刮着她的脸,“不过你可以少受点苦,也不枉他们疼你一番,将你养的这般好。”
程蝶眼睛里是冰冷的寒霜,“年大人可知,自古杀降不祥,您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