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接住从空中坠下的程蝶。两个人落地后,云楚正准备开骂,突然顿住。
这个程蝶,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程蝶睁着眼睛,眸中一片清澈迷茫,“你是?”
云楚觉得自己被雷给劈了。
退回到缁涸身边后,云楚把程蝶放下。发现了程蝶的不对劲,缁涸询问地看着云楚,云楚指指脑子,比划口型,“好像疯了。”
缁涸眼皮一阵抽搐。
蝶粲一脸不耐烦,“麻烦你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好不好。”
程蝶眼中满是无辜,小心翼翼道,“我……”
“没事,师兄不觉得麻烦。”云楚赶忙安慰,生怕程蝶这会儿会哭出来。
“对不起。”程蝶掐着嗓子小声说。
云楚一抖,觉得自己又一次被雷劈了。
缁涸没再理,继续刚才的话题,“二十年前并没有听说飞鸣谷一夕之间挽救了那场旱灾。”
飞鸣谷最终是靠着皇家的救济粮扛过来的。这也是为何,世人并不知晓飞鸣谷有天地阵。若此阵为真,恐怕想要得到并利用的人早就把飞鸣谷给平了。
月烟终于在几个人的帮助下,爬上了祭祀台。
星沉轻笑,“妹妹,我让你上来,是因为我想给你机会好好看你的外公最后一眼。”
月烟看向那摆于祭祀台上正在往下滴血的棺材,她赶忙扑上去,看见了面目慈祥一动不动躺着的谷主。
老爷子因失血过多已经皮包骨头,月烟拼力把谷主抱出来,痛哭出声,“外公,外公你醒醒啊,我是月烟啊。”
那些飞鸣谷宾客们也颇感震惊,他们万万没想到,谷主已经死了。跪拜在祭祀台下的谷民也都站了起来,“谷主死了?”
本还一心祈祷的人开始往祭祀台上冲,哪怕被箭射穿,也依然坚持着。而来飞鸣谷做客的江湖人士,则开始和星沉打了起来。
众人仿佛被刺激,士气高涨。
星沉看着这样的一幕,心中情绪复杂,“你们反抗也没用,马上,我们所有人就一起下地狱了。”
“不,那不可能!”月烟仇恨地看着星沉,“我不会让飞鸣谷给你陪葬的,绝不会!”
月烟放下谷主,从身旁的一个人身上抽出一把短剑,用力割破手腕,躺进棺材中,“姐姐你别忘了,天地阵也可以开生门。”
星沉脸色变了,挥手叫出黑衣人和她的歌女姐妹们。
在祭祀台下一直没有动的缁涸冷淡开口,“该我们去了。”
话音刚落,树七楼的人就冲了上去。
唯有程蝶一动不动。
缁涸本也准备过去,察觉到身后的程蝶没动静,他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程蝶眼中波光粼粼,看其他人都飞掠向祭祀台,有些害羞地说,“我……我不会……”
缁涸情绪难辨地说,“那你就站着吧。”
说完飞向高台。
星沉看着加入此战的树七楼,轻笑,“这位公子,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呢?”
缁涸淡淡说道,“姑娘此话不实,死门若是开了,在下还有在下的人,可还有命能活着?”
“我放你们走如何?同是可怜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星沉把一个谷民推下高台。
“多谢姑娘,”缁涸转手杀了一个舞女,“但是不必了。”
这场交锋,持续到了几近天明。火把早就燃烧干净,黑夜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他们也看不清。
太阳即将从东方冒出个头的时候,人们看见血水顺着祭祀台上的纹路一直流到阵法之中,而那些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台阶上遍布尸体和血块,积累成山,空气里也满是血腥气。
云楚单膝跪在地上,手上是烧焦了的伤口,身上的刀伤也已经撕裂了一次又一次。汗水浸湿他的眼睛,他想站起,却觉得腿上无力。
月烟闭着眼睛躺在棺材里,不知是否已经死去。
星沉身上满是伤口,她咳出一口血,看着脚下的数百具尸体和萧索的飞鸣谷。苍白的面孔上露出天真笑容,“如此,我也算是无憾了。”
东方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烧成灰烬的飞鸣谷。星沉走到高台边,散作一团的长发迎着风飘摇,她抬手指向那轮圆光,“你们看,星月永远都没有的太阳。”
纵身一跃,跳下高台。
蝶粲静静看着,那滩血水刺痛了她的眼。明明可以从此过上自己的自由日子,星沉却被困顿在过去的时光里。不知她以后,是否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幸存下来的人回过来神后赶忙跑到棺材边,惊喜道,“小姐还有呼吸!”
本忙着感伤或是喘气的人都围了上来,纷纷跪下,“感谢小姐保佑。”
几天后,陈月烟伤口还未好全便不顾医嘱地坚持下床举行葬礼。
为谷主,为飞鸣谷,为死去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