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去不了,否则我们就一路同行,你以将军的身份,我则以军医的身份,大胜凯旋入京门,百姓欢呼来戴花。”
商囚沉默,从初踏战场时每一位将士都曾在脑海中想象过自己凯旋而归的样子。
金戈铁马十年梦,辗转反侧一场空!
“算了,至少你还有个可爱的女人陪着你,你不至于那么孤单。”
狄云枫又留下一句:“告辞。”便头也不回地遁空离去。
……
……
凉城不再飘雪,蓝天白云上很快就会出现久违的冬日暖阳;凉城不再会有阴气弥漫,宵禁也遭官府明示通告;凉城不在会有南北之分,随着寒洲的战事告捷,陆陆续续的百姓又回到自己的故乡。
凉城复活了。
时间飞逝,三日后,拨开云雾终见那久违的冬日暖阳。
哈哈在后花园儿里打滚儿,与春来的蝴蝶嬉戏玩耍,畜生毕竟不人,它很快便淡忘去失去主人的忧伤。
狄云枫半个时辰前便举着一杯酒,他沐浴在眼光下,漆黑的眼眸深邃又空洞。春光明媚,风和日丽,花草清香,蝴蝶翩翩……眼前的景色越美好他的眼神就越空洞,最终他一口吞下杯中美酒,暗淡下眸子,回归悲伤的现实。
狄云枫其实并不想回飞雪客栈来,这里自从失去七七后便开始不完整,若非此客栈是七七生前愿望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白老板,方便来扰嘛?”花园儿后传来一声问候。
狄云枫闻声便知来者是谁,李淑,这个极具才气的姑娘。他心中暗笑:今儿又换了个才女来安慰我么?他心里其实是欣慰的,三日以来,这帮可爱的姑娘为讨自己开心没少出主意。
狄云枫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我若是说不方便,你还会来扰么?”
“不方便我就不会来扰,但我会站在花园儿后说,白老板若选择不听那就不叫扰,也怪不得我吵。不过嘛,白老板是怜香惜玉之人,一定不会然我一个姑娘家站着的对吧?”
狄云枫轻笑:“过来坐吧。”
李淑走来,身穿布褂长衫,竖冠戴玉,细笔纹柳叶眉,一双杏花眼机灵动人,眉宇间几分清高是文人骚客传承的风骨,唇红齿白玉面郎君。她走至狄云枫眼前,原地绕了个圈儿,讨话道:“白老板,小生装束可如法眼?”
狄云枫幽幽一叹,为避免姑娘们遭顾客骚扰他刻意嘱咐玉儿让所有姑娘女扮男装。可事实证明,当一个人美丽到一定程度之后究竟是男是女已不太重要,飞雪楼里的姑娘各个都是精挑细选之国色,婢女都漂亮得很。
“我从未见过如此前凸后翘的玉面小生。”
“这……”李淑赶紧将翘臀收紧并红着俏脸坐下,她瞧着自己胸前天生的无量功德,无奈道:“我已喊人帮忙勒裹好多层里布,疼了我一宿呢……再说天生我材岂是说瘪就瘪?你瞧瞧冰儿的,就是个大奶牛!还有青柠,她最适合女扮男儿装,她根本就是一马平川……”
狄云枫欲插嘴打住,可李淑口技实在了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或许就不该与女人提及关乎身材上的问题,这些飞雪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丰乳肥臀,杨柳细腰?让他们女扮男装着实有些困难……
“罢了罢了,你们随意穿着即可,只是莫要太华丽露骨,咱们这是客栈并非青楼!”他顿了顿,又叮嘱道:“你们若是想落得个好名声,仪容仪表也要秀丽些,先前在飞雪楼里的那些媚态通通要改……总而言之你们好自为之!”
“知了知了,这些玉儿都和我们说过,你放心,呵呵呵……”李淑手比兰花笑得风情万种,她身着男装,可魅惑的姿态比女装还要勾引人。
狄云枫摇了摇头,风尘气息又其事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
“你看,与白老板畅聊差点儿将正事给忘了,”李淑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本书,轻轻搁放在狄云枫跟前,暧昧道:“白老板,这是我近些日子的新作,名唤《鸳鸯楼传》,写的是一位风流君子游龙戏凤之事,名字还是由白老板你的名字取的喔。”
狄云枫斜眼一笑将这本《鸳鸯楼传》收入囊中,闲时看闲书自是一种乐趣,李淑的文采飞扬,她的著作一般在市井之间很是畅销。这么说来,风流君子“白莫离”的大名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可惜白莫离这个名字,随着七七玉损之后便再也没了存在的意义。等离开飞雪客栈后,世上只有狄云枫,没有白莫离。
“白老板,听说你再过几日就要走了是么?”李淑替狄云枫斟上一杯酒,捧杯好生伺候到嘴边。
狄云枫自行接过酒杯,摇晃了几下,瞧着杯瞧着不忍离别李淑,心头竟开始有些舍不得这些姑娘。他无法给予这些姑娘安慰,唯有郑重承诺:“我会回来的。”
“哒哒哒。”几声扣响突然从花园儿后小亭传来,回首瞧见玉儿站于亭下,其身旁还跟了个头戴斗笠的黑衣女子,斗笠垂有灰黑纱巾,黑衫长袍将身上各处遮掩得严严实实。她像是见不得光。
“十一姑娘?”即使不见面容,狄云枫却能清晰感受到来者身上特殊气息,是十一,错不了。
玉儿牵过十一道:“白老板,她在客栈前踌躇许久了,要进不进的我便将她拉过来找你了,”她又责十一道:“你这姑娘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我都瞧你好半天呢,怎么?怕回得娘家么?”说完她就要去掀十一头上的斗笠。
狄云枫眼疾手快,一发手中酒杯“啪”打在玉儿手背上,责备道:“玉儿姑娘,未经人同意怎能随便揭人面纱?你这急性子得改改。”
玉儿搓着手背,埋怨地瞪着狄云枫,嘴巴翘得老高:“不让揭就不让揭,干嘛拿酒杯砸我!”
狄云枫挑了挑眉:“我又没用力,杯子都没碎,你这哪儿会疼?”
“不疼可是会痒!你不知道我们女人最怕痒了么?”
此话竟辩得狄云枫哑口无言,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认输,并解释道:“十一姑娘是极阴之体,受阳光曝晒就等于被烈火灼烧,我若不出手阻断你,今日你就成功叫她毁容了。”
“啊,这……”玉儿性子虽急躁,可遇事不对便会软弱下来,她柔唇轻咬拉着十一,愧疚道:“你怎么不事先给我说呀……”
十一只是摇了摇头,她若非有急事绝不会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来找狄云枫,她焦急道:“白老板,你能否随我去木王府一趟?商囚他生了很奇怪的病。”
李淑替狄云枫先道:“可是我们白老板是妇科大夫呀,你来治病还有方儿,可五世子是男人,你该去找城西华大夫。”
十一连忙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看得出来商囚生的不是普通的病,先几天他不以真面目示人,后几天他将自己锁在钧天楼中谁也不见,我去找他还少不了怒言呵斥。就在上午我忍不住偷偷上楼去想瞧个明白,竟发现,竟发现……”
“竟发现他周身溃烂,体衰恶臭,对否?”
十一点了点头,又惊喜道:“白老板你是知晓他得了什么病对么?”
“知道,他的病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病。”狄云枫如实告知。鬼道若加持在活人身上根本就不能算是一种病,若商囚和木王爷一样转修鬼道那他必属鬼王之流。
“不,我知晓有一种药或许可以救他!”十一语气中万般肯定,似做了某种最重要的决定。
瞧着如此坚定的十一,狄云枫点了点头,不问缘由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你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