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我飞雪楼的客人,那我飞雪楼就应该对之负责才行,木三公子,你不能带走他。”
于姑娘很直白地将话撂在那儿,木三公子仅抽了抽脸皮,笑道:“既然是于姑娘开口留人,那在下就卖你一个面子,”他收声,收住自己的神色板下脸冲众差人:“收队!”
差人们将刀回鞘,迎着寒风雪快步离去。
“喂,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快进来,外面风雪大。”玉儿招呼狄云枫道。
“哎呀,玉儿,白公子差点儿就替咱们受罪啦,你可莫要再凶人家了,”七七跑来挽过狄云枫臂弯,边往楼中拉去边道:“让白公子受惊了,不过你勿用担心,于姑娘都开口了,木王府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啦。”
狄云枫收起刀,大言不惭道:“哼,难道你认为我会怕他们?”
七七道:“那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是咱们的金主,可不能出事儿……”
狄云枫面若挑花,心里则冷笑不已,讲真的,有楼上那两位不速之客,想出事儿都难。
“七七姑娘,你们楼中那位于姑娘是什么来头?竟连木王三世子都言听计从的?”狄云枫随口一问。
七七提及于姑娘,俏脸儿上不禁多了几分傲色:“于姑娘嘛,才艺双馨,独步天下,武力高强……总而言之,有于姑娘在,一些小人物是拿不了飞雪楼的主意的。”
狄云枫挤眉道:“那她为何要……沦落风尘?”
七七下时不乐意了,她道:“什么叫沦落风尘?那些浪迹在江湖中的女人哪个不是风尘仆仆的,她们甚至还没有我们穿得光鲜亮丽,咱飞雪楼里姐妹虽生得美丽动人,但我们都是靠才艺吃饭,伺候男人还得看咱们愿不愿意呢,”说到这儿她又莫名地伤感起来:“以往慕名而来的男人络绎不绝,可现在倒好,寒洲在打仗,那些人生怕寒洲沦陷纷纷逃出寒洲,竟没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找乐子都没骨气!”
狄云枫只有陪着干笑,这些女人的心思他可琢磨不透,不过待远方战事告捷后,凭这些才貌双全的姑娘,飞雪楼一定会慢慢红火起来。
七七将狄云枫又送回桌前安置好,交代了几句便紧张地往楼上走去。
满楼地姑娘皆倚靠在二楼围栏上等着房中消息,玉儿最心急,她来回踱步在房门前几次欲推门却又叫香香登人拉扯住。
“哎呀,我必须进去瞧瞧!丁媛姐一人昏迷不醒,鬼晓得那两个男人会对她干出什么事来,我不放心,我不放心!”
玉儿再不顾众姐妹阻拦,抬起脚就要踹门进去,但这时门却“”的一声由内而外,打开了。
叶尘站在门口,瞧着一干着急的姑娘,其眼眸依旧平静如水,他缓缓开口:“丁媛姑娘她已经相安无事,你们”
“哎呀,起开!起开!”
“就是就是,整天一副苦瓜脸,说话语调还慢!”
“丁媛姐……”
玉儿一马当先抛开叶尘,其余姑娘蜂拥而入,各个吵闹着探望屋中丁媛,狄云枫也一步上二楼,站在门口望看屋中的情况,可偌大的屋子里全是姑娘们的丽影,实在难以看得清楚。只见徐长歌也从花丛中钻出,他扯去自己的围巾,长吁一口气道:“真是自食其果。”
叶尘冷声道:“是她自己不懂破招之威,的确是自食其果。”
徐长歌苦涩道:“我说的自食其果是指我自己,都怪我要在琴音上加持念力,这才让丁姑娘入迷,这才情不自禁地要去按住我的琴弦,然后才会有这么一出麻烦。”
叶尘声音更冷:“说得好像只有你费力气一样。”
徐长歌道:“那是因为我们俩都有错。”
叶尘反问:“令人着迷也算错?”
“嗯,也算错。”
“哼,那怕是每奏一次乐她们都要着迷。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还真不适合这个地方。”
叶尘转身走下楼去,徐长歌也无奈地耸了耸肩,准备不辞而别,可这时房中却传来一声柔弱的呼喊:“你们……你们别走,你们别走!”
丁媛执意下床,玉儿与七七只好搀扶她走出房门,她闪烁着泪光再留楼梯口的两个乐师道:“二位无需担忧,方才一事是我愚昧犯下的错,并不怪你们。二位的琴箫艺术十分高超,正是飞雪楼要求的乐师,正是我丁媛毕生所求的知音,”她挣开玉儿与七七,徒步走至叶尘与徐长歌跟前,双手牢牢扣住二人的臂弯,闪着晶莹的泪花儿,咬唇道:“只要你们肯留下,多少工钱都好商量!”
徐长歌眼睛一亮,伸手比出一根手指道:“我在外流浪,去各大酒楼演奏一次光是碎银子都能拿到二三十两,所以我在这儿每月的工钱至少要拿到一百两才行。”
叶尘则指着徐长歌道:“我不在意银子多少,但绝不能比他低,你们看着给便是。”
光是两位乐师一个月的工钱都要花上二百两银子,还不算开销
多少……丁媛深咬着柔唇,她回首瞧了一眼七七与玉儿,心头拿不定主意。
七七是管账的,她当然理解丁媛是想咬紧牙关定下二人,可眼下正是钱财稀缺的关键时刻,花二百两银子白养两个乐师,这买卖实在划不来。
就连七七也摇了摇头。玉儿就更莫要说,她娇怒容颜,指着徐长歌与叶尘道:“二位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呀,那我就与你们算算丁媛姐乃乐坊的首席琴师,你们伤了她的身体要付多少汤药费?再者方才打碎了多少珍贵瓶饰摆设,那些可都是精致不菲的!更重要的是,你们害得木王府的人都找上门来,单凭商宇申那奸猾的性子夜必定会差人暗中留意飞雪楼的动向,姐妹们被限制了自由,”
她又冲身旁的七七问道:“七七,你给他们算算,这笔账得值多少银子?”
七七眼睛一亮,答应道:“好勒!请给我一口气的时间,我必算出今夜咱楼中的损失!”她果真深吸一口气,像是脱口溜儿一般道:“丁媛姐亲自出场费是三百两一首曲子,照这个情形看她的身子痊愈起码得花上半个月,当前没生意我也不算亏你们,就按一日一百两的瞬时来算,半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她憋着半口气,凭栏跃下,落在楼中央又环指着一众破损的痕迹道:“方才的音浪将墙上白漆碎裂,从新翻修得花三十两银子请凉城北边儿的最后的粉刷匠来做工,门口这两口大花瓶是瀛洲碧螺山造的,三百两银子一对儿呢,还有若干青花瓷,价格拢共算起来也要百两银子……”
“你们一共要赔偿四千七八三十九两银子!”七七抱着算盘,神色傲然,一双精明的眼睛闪闪发亮!
玉儿嚣张地挺起细腰,领着一众姐妹将叶尘与徐长歌团团包围,“剩下的就不用七七来算了,去掉零头儿便是四千七百两银子,你们二人每月两百两工钱,算起来你们要抵在这儿二十三个月才能还清本楼中的欠债!”她怒瞪双眼,揪起徐长歌的衣领道:“我看你们还有几分本事,不服的话我们可以打一架!”
叶尘受迫,心中一股火气:“打一架就打一架,难道我还怕了你们这群娘们儿不成?”
“慢着慢着,诸位姑娘有事好商量,动手打架怎能解决事情?”徐长歌咧笑着拨开玉儿的玉手,拉过叶尘便妥协道:“先前之事我们二人深感愧疚,也愿意留下帮工抵债!”
“嗤!就晓得是个耙耳朵,”玉儿与一干姑娘皆露出大获全胜的姿态,“丁媛姐你瞧,我说了要对他们硬气些,否则他真当咱们好欺负了。”
丁媛不知是喜是惊,只见她摇头道:“七七,玉儿,我看你们也别去刁难人家了,我是乐坊的主人,他们的惩赏也该由我来决定。”
玉儿否认道:“丁媛姐是出了名的柔情似水,耳根子软心也软,我猜你是又想庇护这两人吧?”
丁媛俏皮地点了点头:“我一见知音便管不住自己的性子,这二人的乐理必然在我之上,试想以于姑娘的舞步为主,香香与柳柳的歌喉为次,用他们的琴箫为辅奏,那必将是一场美妙绝伦的视听盛宴……现在便可预见那高朋满座的景象!”
七七这是也帮腔道:“高朋满座就意味着财源滚滚,我觉得丁媛姐的提议十分不错,而且这两位乐师人又不坏,误伤了丁媛姐后还懂得负责。我看不如就莫让他们赔偿了,一个月多少给他们些零花贴补为生活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