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练兵场很大,并陈列着诸多战时用到的机关器具,过墙梯一类只能算是小物件儿,更有几十仗高的投器,火器,弩车,以及诸多叫不出名字的奇异机关。
其实在真武国与大燕国皆有诸子百家,只是盛世争鸣的时代早已过去,大燕独尊儒术,真武则崇武当道。
真武国的机关术虽早已没落,但国家有难,一干奇人异士又怎能袖手旁观?真武国能在前线坚持这么久,不单单是靠将士拼死抵抗,火器,枪炮等丹火之术同样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往往如此,唯等到国家生死存亡时,百家才会出世救国,一致对外。
可崇武当道的世家山门却想方设法躲避兵役,说来着实有些讽刺可笑。
练兵的目的绝大部分是授受厮杀技巧,其次则是培训各类机关火器的使用方法。
真武国人天生怒骨,厮杀流血,不服就干,实乃家常便饭,况且这些新兵绝大多数都有武功底子的,手头有过人命的悍人大有人在。
人至原始便存有弑杀的本性,即使教授了杀人的技巧,上去战场也不一定管用!打仗靠的是气魄!一鼓作气方可所向披靡!
再久的练兵也不如战场洗礼,设立练兵场,最大的意义还是起到一个过渡作用。
练兵场一旁则是临时军营,军营十分奇特,四四方方如一口巨大的木箱子,并排安置,每隔着一丈便会开凿一扇窗,透过窗户可瞧见一张张紧凑的床铺。
临时兵营里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几个刚报道的新兵蛋.子在里头瞎晃悠寻找自己的床铺。
兵营里杂乱的就像是货仓,除了特定摆放的座椅之外,其余杂物散落一地,其中最多的还要属空酒坛子,横七竖八,饮尽的,倾洒的,一片狼藉。
昨夜这里一定纵情狂欢过。
兵营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火炉,炉子中火炭烧得通红,散发的热量能将大半个兵营暖通。
有四个人坐在火炉旁取暖,有一个人正佝偻着身子专心地收拾整理着自己的床铺。
几人都把自己的行囊放在距火炉最近的床上,这里温暖,先到先得。
四个魁梧汉子围着火炉,边啃着领来的熟食牛肉边畅快地喝着温酒,他们讨论:
“喂,你们听说了没,真武军队都颓败至寒口了,再这样下去我看咱们甭出征了,就在这里等败军退回来算了。”
“你可别这么说,不是又一批援军补上去了么?听说朝廷还特召了几百个天脉高手。我看呐,只要那些大山门世家肯出力,过不了下个十年战事必将告捷!”
“真他娘扯淡,整个真武国,就挑出百来个天脉高手,那些真武高手呢?要我看分明是那些山门世家派几个长老意思意思,压根儿就没有参战的意愿!”
“我说你们吹牛倒是小声点儿,莫让管事的兵头听到了,否则定你个扰乱军心之罪!”
有人这么一提醒,其余人也不敢再多发关于战场的言论,但烈酒下肚,总得找些事情来调侃儿调侃儿,而恰巧这四人身后有个勤恳的老实人。
那佝偻之人不仅是个老实人,还是个身材十分弱小之人,他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并清理了地上的杂物,之后又开始整理起隔壁的一张床,小半个时辰了就没有抬起头来过。
“喂,矮个子,你一人睡两张床还是怎的竟然整理出两张床?”
矮个子就当做没听见,继续整理起床铺。
“哟,该不会是个聋子吧?”一人又调侃儿道。
矮个子已将另一张床收拾好,之后便见他从自己床垫下掏出一把三尺长的佩刀,光看刀柄就知道这是一把绝世好刀。
矮个子配不上这把绝世好刀,而这把绝世好刀会出现在矮个子手里也是一件非比寻常的事。
火炉旁的四个魁梧汉子看着老铁手中的蝴蝶.刀,眼中纷纷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他们总认为这柄刀握在他们手里才算般配,便各自使了个眼色,一同站起来朝老铁走去。
“我说兄弟,你以前是干啥的?”一个汉子套近乎问道。
“打杂的。”老铁回答道。
“呵呵,怪不得整理起床铺这么利索,”那汉子笑了笑,又问:“你说你这身板儿为何兵头子能看上你?”
老铁皱眉,迟疑了片刻才道:“保家卫国,不分贫贱壮瘦。”
听着一席话,四个汉子皆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年头,心里头想着保家卫国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老铁对外人的嘲笑早已习以为常,他又从床底下去处一个长匣子,将蝴蝶.刀当着众人的面儿放进去,随后背在背上一屁股坐上铺好的床,脱鞋脱袜子准备要歇息了。
“兄弟,这刀怕不是你的吧?”四个汉子不客气地坐下来,两个在左边,两个在右边,将瘦弱的老铁夹在中央动弹不得。
老铁脸色暗沉,心里晓得这群人估计是来找麻烦的,便了断冷声道:“这把刀是我一个朋友托付给我的,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刀,这把刀的分量你们也看得出来,我那朋友必是个不俗之人,我劝你们莫要打这把刀的注意!”
自大的人是最经不住激的,四个汉子听老铁这么一说,心中的贪婪愈加深切,有个急性子的汉子已伸手去扯老铁背上的匣子,并不耐烦道:“什么刀老子用不得?老子今天就要耍耍看!”
老铁利用自己身小的优势,蹬着床往后一缩,一股溜儿地逃出四人夹击,他得意地笑了笑,正转身要跑,可忽然间一只大手劈头盖脸砸下!仅一巴掌便锁住他的喉咙将之按在床上,接着便听一声不屑:“哼,小子,哥几个不过是拿你的宝刀出来舞弄几下子,等你朋友来了再还给他便是,何必这么小气?”
老铁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在口头怒喊:“你们快放开我,否则我在兵头那里告你们去!”
“臭小子!你莫要不识抬举,你若敢去乱说,小心我把你捏成球扔到茅坑里去!”
两个汉子按着老铁地头脚,另两个汉子蛮狠地扯下他背上的匣子,几人如获至宝,纷纷叫嚷着出鞘看看。
“你们想死的话就尽管出鞘吧!我不劝你们了!”老铁也无话可说,趴在床上生闷气。
“大兄弟你他娘吓谁啊?——将刀拿给我,我来耍两下宝刀看看!”
一个稍显年轻的汉子主动抓过匣子里的蝴蝶.刀,年轻人就是气盛!他提着刀退至中央空旷大地,横握着刀舔了舔嘴唇,嘴里直顾念叨着:“好刀,好刀,还未出鞘便让人无法自拔……”他握住刀柄,眼见就要用力出鞘,但就在这时,营房外忽飞进来一个雪球!
“啪!”雪球恰好砸在年轻人地面门上,散开的雪粒儿将之鼻孔里,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年轻人当即大怒,冲着门口破口大骂道:“谁啊?那个龟儿子敢偷袭老子?!”
狄云枫走进营房,将大衣脱去,拍了拍上头的积雪,神态自若地走至年轻人身边,指着蝴蝶,刀道:“这位兄台,这柄刀的主人是我,还请你将它还给我。”
年轻人挑了挑眉,忍不住不屑一笑,只手推开狄云枫并晃着手头的蝴蝶、刀问道:“你说这是你的就是你的么?老子还说是我的呢?!”
狄云枫轻声叹道:“可这柄刀的确是我的,而且那小个子兄弟也是我花钱雇的刀奴。”
年轻人得了刀,哪儿肯就这么送出去?他可不管狄云枫说得有没有理,自己反正一口咬定道:“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比那小个子强不到哪儿去,你怎配用这把刀?”他又将刀捧在怀中,无理高声道:“当然,如果你叫这把刀,它应了你我便承认这是你的刀。”
年轻人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出这个主意去刁难狄云枫。
狄云枫白了这年轻人一眼,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随即他张口冲着蝴蝶.刀轻声一唤:“蝴蝶。”
“呛!”一声龙吟,紫芒乍现!
刀出鞘!人震惊!
刀化蝴蝶翩翩,落在狄云枫掌心,安安静静地躺好。狄云枫原地舞耍了两下刀功,仰着下巴睥睨着眼前已惊讶得合不拢嘴的年轻人,问道:“怎么?现在你敢相信这把刀的主人是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