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又问自己,如果他为沈昭仪和她的孩子悲伤,那自己又如何作想?是不是更难过?她不知道……自己永远都是这么矛盾的,不是吗?
以他的能力,如果他想查,事实真相一查便知道了吧,可是他一点动静都沒有,难道这黑锅,柒默就背定了吗?虽然在她的坚持下,柒默沒有被扔去乱葬岗,可是,我不杀伯仲,伯仲却因我而死,她心里始终觉得对不起柒默,这种愧疚感让她很沉重。
虽然已经是六月了,可不知为何,天气还是有些湿冷,晚上,便更加清凉,她着一身素白寝衣,身子越发单薄了,谁说过,素白是守丧才能穿的,那就让她为柒默祈福吧。她笑,冰冷的笑,她就喜欢这素白,沒有一丝瑕疵,沒有一点肮脏,干净纯洁……
门口,忽然传來重重的踢门声,她从半掩的窗棂蹙眉望去。
远远的,锦云嬷嬷大喊“这么晚了,谁这样大胆,也不知道这是永宁宫么?”
不耐地披了衣服去开门,正准备骂着,却一眼看见來人,满脸惊恐,急忙勾下腰去“皇……皇上……”
他满身酒气地进來,让她蹙起的眉又紧了些,吩咐人端了醒酒茶來。
“不喝,醉了更好,醉了更好……”他一手挥开醒酒茶,脸通红通红的,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皂白的衣衫,烛火下投下的阴影,与她的重合在一起。
“皇上不是去坤宁宫了吗?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她有些苛责地问一旁的张公公。
“回娘娘的话,皇上……皇上进入去坤宁宫一会子就出來了,回到乾清宫就一直喝酒,奴才们又不敢劝。皇上睡觉的时候叫着头痛要到永宁宫里來,闹得久些,奴才就半夜带着带皇上过來了。”张公公清楚地说着,不敢有什么隐瞒。
她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他跌坐在床前傻笑“歆儿,歆儿……”口中不断喊着。
她心里微微一震,却沒有应他,想必是喝了好多,一头倒在被子边,蹭了蹭打了个酒嗝呢喃道“母亲,朕把自己最爱的人,怎么竟然给弄丢了,要怎么样,才能找回來?我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母亲,我好痛,心好痛。”
或许是因为想起了母亲贤妃,他的手紧紧揪着左边胸口,眼角似乎渗出了泪,她看不清楚。
她心里一阵难受,是啊,我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房里那淡淡的光,照得迷蒙,他脸贴着枕头,用力扯着衣服,眉头锁得紧紧的,道“难受,好难受……”
她长叹一口气,将桌上的醒酒茶端來,他睁开迷蒙的眼睛,却一手挥了过來,将醒酒茶全部洒在她的衣服上,她素白的衣裙上,立马染上暗黄的茶汤,她苦笑,再干净纯洁的东西,也终会染上污渍的,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