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苑内,赵璃园中习剑,周身花草群芳,手中剑刃竟未伤一丝花瓣草叶。
剑道实为精准,廊柱婢女,皆俏眼愣睁,自小长于死寂一般的宫苑,又怎知这江湖剑术之风。
剑风凌细,气游院周,婢女裙衣微摆,不时整肃裙装,低首扬羞。
赵璃耍至酣处,却听“啪啪”声传来,摆正身姿,回眸一瞧,却见苑门树立一人,正拍手称快。
紫罗冠衣,锦绣香囊挂于腰间,一手负后,一手玉戒穿指,横于胸前,气宇轩昂,好自雍华。
身旁宫婢作礼,躬身屈住,尽显尊奉。
悄声一笑,夺过来小礼道“拜见殿下。”
那人自是萧综,萧综浅然扶起赵璃,勾指刮于赵璃粉鼻,笑道“你既已回都,竟也不告知我一声,如今罪论加身,想必不好受罢。”
赵璃掩笑,拉萧综入厅,侍婢端来茶水,放于萧综桌前,萧综轻饮,放下茶盏讲道“许多年未见,你可还好?”赵璃回道“自是好的。”萧综微嗔“你如今这般,还能算好?”赵璃默思片刻,回道“这般局势,却是未曾料到的,现下只好听天由命了。”
萧综瞧赵璃忧思忡忡,便偏转言题,回述昔日乐趣,赵璃侧耳细听,眼里满是笑意,二人互自打趣,气氛渐至清悦。
谈及儿时囧事,赵璃言萧综河桥钓鱼,许久未中,自己陪于一侧,颇觉无趣,便自玩自乐,拾起摊边砾石,忽听身后“扑通”一声,回头惊瞧,却见萧综身落水中。
吓得赵璃魂飞天外,只身跳入水中,托捞萧综,萧综接连呛水,口鼻窒息,萧综体重,赵璃使命捞回,到了岸边,萧综躺于滩上喘气。
河桥上小监大惊,急声大叫,顿时滩上聚满人烟,梁帝震怒,重罚萧综,赵璃回府被罚祠堂相跪,一夜方免。
后之赵璃入宫,问及萧综何故落河,萧综旁顾无人,近了赵璃耳畔,轻声讲道“当日我意外睡着,倚靠桥上木栏,谁知木栏老化,竟将我一并带入河里。”
赵璃听罢捧腹痴笑,全身滚于地上,来回翻动,笑至后处,嗓哑方息。
萧综气如悬河,龇牙咧嘴,大掐赵璃脖子,二人扭打一处,后被宫侍硬生拉扯开来才自松手。
旧事重叙,二人皆噗笑,萧综笑怨赵茹丢下自己独自玩乐,赵璃言那是其自身蠢笨,钓鱼却能兀自睡着,实在滑稽得紧。
二人互自责怪,这般闲叙,日仄渐过,夕阳西下,萧综见天色晕暗,便循礼作辞,赵璃举手送别。
步入正阳殿阁,梁帝立于龙柱旁,目至红漆雕窗处,只见微影划过,萧综身现廊拐处,瞧梁帝视来,步履微快,近身拜道“拜见父皇。”梁帝温道“与郡主叙得如何?可有昔日欢愉?”萧综笑言“初见郡主时,觉之性情稍有收敛,不似往日洒脱,细谈闲聊之后,才知郡主从未变过。”梁帝道“璃儿性情总不会轻改,只是近日牵挂甚多,边阳府被围至今,她竟能与你笑谈一时,实在难得。”
萧综忽急,肃道“父皇既知如此,为何不”
梁帝插言冷道“令御林军回返宫内,赦免边阳府么?”
萧综瞥到梁帝青冷脸色,止言怔住,梁帝沉心轻道“朕当知你心,可即便朕赦免边阳全府,甚至立马放赵璃出苑回府,也当无所效用,现下赵璃所临之困,乃是全城碎言,边阳郡主的宗贵名声。”
萧综会意,自感羞惭,日夜奔波竟是徒劳,梁帝瞧之色忧,突道“现下有一计,可令赵璃免去冷言杂语。”
萧综抬目亮视,口里急道“父皇有何计策?”
梁帝斟酌一时,掷下二字“赐婚。”
千里皇都,万里群脉,越至北去,气温干冷,陆赵平三人一路忙行,赵平身坐车中,时不时别开帷布,阔眼外瞧,帘外松枝迅划而过,继之石群沙土,再覆林高山,河流人家,一路景色尽览,忧乐相合,伤病一时未作。
车外王清策马扬鞭,知赵平身虚,自是放慢行速,为此赵平时常出帘催赶,不甚满意。
车前蓝衫飒姿,长袍微摆,后之尾辫扎起,颇有女将之风。
陆云湘拨马前行,遥视前路,每至午后,她自会扬马飞去,寻可住村落,为晚间休憩而备。
日久,闻王清言,北都将至,陆云湘首番上京,步至北部,只觉民俗大改,皖城的静谧悠扬,早已烟消云散,镇落城府,皆商气十足,商士匆然行路,富人街路游步,闲散怠落,商贩数不胜数,且北城近处,更是路人皆商。
陆云湘漫目城街,实无半丝意趣,纵马蹄走,迅然过之。
三人日行夜歇,终抵皇都城外,高耸入云的都墙,直欲逼视一般的凛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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