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早不宜迟,吃过早饭,王氏跟金老二拎着一包酥饼,挎着药箱子就往李金氏家赶。
十里村地广人稀,真正连片的人户很少,基本上都是分散坐落。
两人到李金氏家,足足走将近了两刻钟左右。
李念莲正在院子里喂鸡,一看见安氏俩人来,赶忙放下瓜瓢里的谷壳子。
“舅母跟二表哥来了啊!娘身体不好,在里屋躺着呢!”
李念莲冷不丁的一喊,吓了王氏一大跳,眼里生起一股子厌烦,“莲丫头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跟你表哥还没到那耳聋眼花的时候呢!”
李念莲真是无辜躺枪,她难道不知道姑娘家家就该温柔沉静吗?她难道不知道大喊大叫会有损名声吗?
还不都是屋里死老婆子造的孽,要不是想着给她报信,她李念莲脑子坏了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看见李念莲又是一副哭兮兮,像谁欺负了她的模样,王氏不喜到了极点。
“好了好了,带我们进去看看你娘吧!”
这还是房子修好以后,王氏第一次上这边来,不免多看了几眼。
里卧摆着两张简易木架子床,角落里放着一个黑漆漆看不出材质的大木箱子。
李念氏头上包着一块灰褐色的帕子,看起来脏兮兮的。
整个人埋在床上,哼哼唧唧个没完。
金老二对这个便宜姑姑可没什么感情,坐在床边的矮凳子上,直接就伸手往李金氏手腕探。
李金氏本来还想哭嚎两声,卖卖惨的,谁知这金老二闷不吭声的就直接上手了。
心里气不顺的紧,一下子挣脱,就裹着被往床里面滚去,也不管头上的帕子掉了下来。
金老二是个麻利的,早就摸出脉象了,也不废话。起身看了王氏一眼,就靠在一旁装死。
王氏哪里还不明白,这李金氏摆明了就是躺着装病呢!
她也不急了。
转头一把攥住李念莲的手,“莲丫头啊!你咋能不懂事到如此地步呢?你看看你娘,这都病的口不能言,身不能起了,你为啥就不想着去镇子上请个坐馆大夫来看看呢!”
李念莲手被王氏攥的生疼,挣了几下也挣不开,小眼睛一挤,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舅母说这话,可是扎的莲儿这心生疼啊!自从被舅舅赶出宗族,娘她就日夜哭泣,一病不起。”
好像是想到了伤心处,李念莲哭的更大声了,“这家里家外都是一个人在操劳,我一个弱女子,能勉强温饱已是不易,哪有多余的钱给娘抓药啊!”
“这不,情急之下才厚着脸皮上了舅舅家大门,谁曾想,舅母……舅母您……”
这土房子隔不住个声音,再加上李念莲放开嗓子一阵嚎,早就吸引了附近几家人的注意。
这会院子里的村民听见李念莲欲言又止的哭诉,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老金家未免太过绝情了些,再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的妹子,怎么能活生生的把人往死路上逼呢?”
“我看啊!多半还是这当嫂子的问题,这姑嫂关系可不是那么好处的!”
“我看也是,当年那王美凤有多泼辣,村里人都知道,我老婆子那会儿就吃过她的亏。”
就在众人齐声讨伐金家人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我看你们都是猪屎糊了眼了。李金氏能有今天,还不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你们想想这些年,她一个寡妇,为啥能在咱们十里村过得滋润富足,还不是大院儿那边接济的。”
“还有那安氏,多温顺大方一人,给她打的都流产了!要我说,就是报应,该!”
帮着金家人说话的是麻婆子,一个傲娇霸气的老太太,金宝珠就是她接生的。
这些年跟金家关系很是亲近。
金老二本来就是个闷嘴葫芦,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真是不知道自己着姑姑是怎么把这个李念莲教成这副模样的。
“莲姑娘此话差以,你口口声声说你娘日夜抹泪痛哭,可是你既已看见她哭,为何不安慰规劝?就算你规劝不了,那你作为大孝子一个,为什么不陪着她一起哭,你该不会是自己个儿好吃好睡的吧!”
李念莲刚想开口辩驳,就被金老二截住话头。
“还有,你说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你一个人在操劳,可是你到底在操劳什么?操劳这四五只鸡,还是操劳这院子里的清扫,亦或是操劳一天两顿饭食?”
“这些东西,我们家宝丫头都能做的比你好!”
“最后,你说没钱请大夫,我记得你们被除族的第二天,我爹可是偷摸的来这边给你们送三十两银子呢!”
王氏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想炸了毛的公鸡,“好你个李念莲,看你人模狗样的,怎么尽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真是个死白眼儿狼。”
外面偷摸往里面看的村民一个个嘴张的老大,我滴个娘啊!那可是三十两银子啊!三十两别说请大夫了,就是那人参都能买两片含上了。
金老二却还不打算放过李念莲,深一步浅一脚,靠近她。
李念莲往后一退,被抵住墙,“你干嘛?我……我……我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