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客厅墙壁上有一幅画,无数条或直或曲长短不一钢笔画的线交织缠绕在一张白纸上,这幅画的标题叫,ourorld。偶遇这幅画是在一家小画廊的角落,价钱不贵,画者无名,无人问津。当时为工作的事四处碰壁,看上面的构图,正合心境,于是将其买下,挂在客厅显眼的位置。我对这幅画最初的理解是,世界如此糟糕,生活一团乱麻。后随时间流转,有了不一样的解读。我想,画者想表达的或许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画纸上的一条线,落笔,拖着轨迹不断前行,成千上万条独立且又相连的线构成了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
1990年4月的一个既无风又无雨的夜晚,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婴儿一样,在错杂繁乱的画纸上,我的人生轻轻地落下了笔尖。
由于老爸性格温吞,我诞生一个月还没正式起名。满月客时,先是风水先生后又做了厨子的爷爷查生辰八字,认为我命里缺水,于是简单粗暴地给我起名,周淼。
从我记事起老爸就是市政大院闲职机构里的闲职人员,老妈在开发区一家业务特忙的贸易公司任职,两个人一闲一忙。
大清早天都还是灰色的,老妈就叮叮当当摆弄着锅碗瓢盆。趁锅里热着东西,老妈先回房几嗓子叫醒老爸,然后又到我房间。老妈的狮吼功对我是不起作用的,于是她索性拽住我脚脖子把我硬生生拖下床。我很早就和老爸老妈分床睡,自理能力比一般孩子要强一些。老妈只负责把我弄醒,穿衣叠被向来是我自己动手。
老爸叼着牙刷提着喷壶在院里浇他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我蹲在石坎边迷迷糊糊吐着牙膏泡泡。其实完全没必要每天大清早把我弄醒,老爸老妈是要出门上班,而我又不用出门,叫醒我单纯就为了让我吃早餐。老妈的早餐一成不变,每天都是如同嚼蜡的速冻馒头和膻味极重的现挤牛奶。老妈倒是不觉得这些东西难以下咽,三下五除二吃完就回房间化妆。她习惯把头发整整齐齐梳到脑后扎成马尾的形状,任由它笔直的垂到腰间。她的妆容不像其他女人那般浓艳,只是淡淡的,似精心修饰,又似自然天成,也就是现如今女孩子们流行的裸妆。老妈衣柜里的衣服不是很多,反反复复就那几套,但是每一套都干净平整地挂着。要不是渐渐淡去的颜色,真如同橱窗里崭新的一般。
我眼睛半睁半合咬着馒头,噎得慌就咕咚咕咚灌两口牛奶。老爸坐我对面,手里拿着馒头,眼睛盯着报纸,他咬一口要咀嚼好久,仿佛在享受一块鲜美多汁的猪扒。老爸每喝一口牛奶习惯性咂一下嘴巴,搞得我以为他杯子里装的是酸甜可口的喜乐。趁他转头看报纸我偷偷尝了一口,同样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