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凉风阵阵,人烟稀少的工作区里,两个奇怪的人正在狂奔。
打头一人穿着兔子玩偶服,一双兔子脚不知丢去了哪里,光着双脚在地上跑得啪啪作响。
大兔子后面还拽着一个人,那人有些体力不支,跑着跑着慢了下来,被大兔子转身扛在了肩膀上。
安尧腹部顶着大兔子的肩膀,在剧烈的奔跑中实在难受,他一手拿着手机,屏幕显示通话中。
他已经报了警,再撑一会儿就能等到警察过来。
身后两个飞车党被兔子脚砸头激怒,正骑上摩托车要追赶过来。
大兔子扛着安尧拐进小胡同,专挑七扭八拐的小路跑,边跑还要边扶跑歪的兔子头套。
直到警笛声响彻四周,紧随其后的引擎声消失,大兔子才停下,小心翼翼地将安尧放下,自己靠在一旁休息。
隔着兔子头套,安尧都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你把头套摘了透透气。”安尧说道。
大兔子摇头,站直身体想走,刚迈出一步又瑟缩了一下。
刚才急着逃命顾不上,如今脚底的疼痛才涌了上来。
大兔子一直扛着安尧在小胡同里乱钻,脚底不知何时踩到了玻璃碎片,划出不少口子,这么一动,钻心地疼。
“你脚受伤了?”安尧弯腰要去看大兔子的脚,大兔子后退几步,不肯给安尧看。
“你跟我回工作室,警察也在那里,回去做个笔录,我再帮你处理一下脚上的伤。”
大兔子还是不肯,摇摇头转身就跑,兔子头套歪了也顾不上扶,视线受到阻碍,没跑出两步,“咣”一声撞到电线杆,整个人成大字形向后躺倒在地,半天没动。
安尧走过去推了推大兔子的肩膀,抬手要拽大兔子的头套,没反应的大兔子立刻捧住自己的头,不肯让安尧拽。
“你是出来做兼职的学生吧?”安尧无奈,不再碰他的头套。
他弯腰脱下自己的鞋,踢到大兔子旁边。
“你脚上有伤,先穿我的,可能有点小,将就一下,跟我回工作室。”
大兔子盯着面前的鞋,又去看安尧只穿着袜子的脚。
安尧脚趾缩了一下,这种天气只穿着袜子踩在地上凉气逼人,更别提脚上连袜子都没穿的大兔子。
“别看了,回去的时候我注意一下地面,不会有事。”
大兔子这才穿上安尧的鞋,因为鞋子太小,只能当拖鞋踩着穿。
鞋子里面还留有余温,大兔子呆站在那,一点都没有刚才扛着安尧狂奔时的凶猛劲儿。
回工作室的路上,大兔子执意走在安尧前面,小心踢开一切可能会对安尧造成伤害的小东西,等两人回到工作室,只剩两个警察还等在那里。
嚣张了许久的飞车党想不到,他们会因为被两只兔子脚砸头而气到失去理智,导致被抓。
警察给二人做笔录,大兔子钻进房间,将安尧推出去,不肯让安尧看。
安尧并未在意,跟着另一名警察做完笔录,领着又戴上头套的大兔子上楼清理伤口。
大兔子想自己清理,又因为玩偶服和头套不方便,笨手笨脚地把扎在脚底的碎玻璃更往伤口里推了推。
安尧看不下去,拍开大兔子的手,拿着小镊子帮大兔子清理脚底伤口里的玻璃碴。
大兔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兔子头,低头看蹲在他身前的安尧,动都不动一下,像只真正的兔子玩偶。
安尧问他:
“疼吗?疼就说。”
兔子脑袋摇了摇,也不说话。
安尧低头,长睫毛垂下,视线里是一双修长好看的脚,脚底沾满了灰尘和玻璃碴,遍布伤口,脚掌延伸上去的脚踝还微微红肿,铺开一片瘀青。
那瘀青看起来有段时间了,受伤时应该挺严重,才导致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退。
安尧睫毛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清理完伤口上好药,又帮大兔子缠上了纱布。
他从工作室里翻出一双拖鞋,让大兔子暂时穿着。
安尧的办公室飞满了大兔子给的气球,他见大兔子注意到了,笑了笑说:
“谢谢你送得气球。”
大兔子摇摇头,视线一转,看到办公桌上摆着的几张照片。
基本是安尧的照片,还有一些安尧和朋友的合照。
安尧去给大兔子倒水,递给他的时候细心的插了根吸管在杯子里面。
他见大兔子一直盯着其中一张照片看,说道:
“那是我十八岁的照片,当时刚高中毕业,去参加班里的蒙面晚会。”
大兔子点点头,捧着杯子又看了好一会儿。
照片里的安尧戴着小丑面具,头发染成了烈焰一样的红,穿着打扮都很新潮,和如今沉稳的模样大相径庭。
大兔子捧着头套边缘往上推开一点,低头含住吸管喝水,依旧不肯露出自己的脸。
安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唇边带着微笑。
他看到头套下露出线条清晰好看的下巴,棱角分明的下颌骨上是戴着黑色耳钉的半截耳垂。
安尧十分熟悉那只黑色耳钉。
大兔子本人没发现自己露馅了,咕嘟咕嘟喝光了一杯水后立刻把兔子头套放了下来。
安尧接过空杯子,又倒了一杯温水重新递过去,这次大兔子捧着杯子没打算喝。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之前不是会说话吗?”安尧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