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蒋老师说:“你说现在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明明是一条人命的事,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无关痛痒的谈资!”
陶铃对这句话深有感慨,看向蒋老师的眼神里有几分认可:“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哪里懂这些。”
只有阿阮,一路上安安静静,即便被旁边的人围观、偷拍、讨论,也都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直到她突然停下脚步,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怎么了?”颜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边是一扇开着的窗户,窗边围着不少学生,正朝这边看着。人群中,一道身影显得格外特别,也引起了颜喻的注意。
叫过蒋老师,颜喻指着那边问:“那个教室,现在是哪个专业的在上课?”
蒋老师看了一眼说:“是计算机专业大三的学生。”
颜喻诧异地转过头来看他:“蒋老师不用查就知道?”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蒋老师说:“我是看见我儿子了,就是那个没扎堆往外看的。”
话里,是对自己儿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骄傲。
“哦——”颜喻点点头,跟身边的阿阮交换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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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洗手间在教学区一楼,现在上面还贴着封条。
颜喻问:“这边锁了不用之后,那学生们平时上课期间要去洗手间怎么办?”
揭掉封条,蒋老师用钥匙开了门:“这一层还有三个洗手间的,不碍事。”
陶铃率先进去,之后顺手开了灯。
“恩。”随口应了,颜喻带着阿阮也跟着进了现场。
金云大学不愧是国内的知名学府,连洗手间都修得十分宽敞。
阿阮从她的兔子包里掏出了资料,上面有很多当时案发现场的照片。
颜喻接过去,拿着照片跟现场进行了比对。
死者顾轩身高一米八,而洗手台只有一米一二的高度,所以他站的离台子有些距离,才能弯下腰去迁就的水龙头;那根绊倒死者的拖把棍,现在还躺在原位置,离洗手台的距离刚好和死者站得位置接近,上面也留下了死者的鞋印。
法医的尸检报告称,死者头上有两处撞上,一处在额头,一处在后脑。看案发现场的照片,大概可以推测出,死者当时为了调整姿势,结果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拖把棍,脚下没站稳,一头磕在了洗手台内;死者当时应该还没有晕过去,想要起身,结果因为动作太猛,又磕到了后脑。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死者因为磕到后脑昏了过去,被洗手池里充满的水溺死。
到此为止,现场和调查资料完全一致,也和推测的事故没有什么出入。
问题在后面——
当时负责这个洗手间清洁工作的保洁阿姨,一口咬定说,那根拖把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每次打扫完卫生,都会把所有的工具统一放到里面的工具台。当然,警方和校方都说她是记错了,毕竟这种事情,发生都发生了,完全无法求证。
可保洁阿姨说什么也不承认,就是一口咬定,是有人把拖把拿出来了,然而上面并没有检测到指纹。后来阿姨非说是闹鬼了,接着跟学校里辞了职。
陶铃看两人里里外外转了几圈,一直不说话,问:“怎么样?”
颜喻看向阿阮。
阿阮说:“如果保洁的用品一直没有动过的话,我倾向于她没有撒谎。”
蒋老师一直没敢问,为什么警方要带着这么一个,看起来都不知道成年没有的小姑娘进现场,此时看到旁边的人来问她的意思,更觉得好奇了。
“这话怎么说?”
“保洁有强迫症。”指着工具台上放着的工具,阿阮说,“所有工具都按长度一一排好,且底端统一对齐,每个工具之间的距离也都是相同的,这样,当所有工具全都摆放好之后,两侧空余出来的距离也是相等的。”
这也行?蒋老师惊讶。
陶铃也忍不住看过来。
阿阮指着工具台说:“现在,最右侧正好空出了一个拖把的位置。这么明显的空缺,保洁是不可能看不见的。只能说,确实是有人在保洁离开后,拿走了拖把。”
“会不会是有同学用过之后,就忘记了?”蒋老师问。
“不会。”阿阮说,“先不说上面有没有指纹的事。现在的孩子都知道,学校的公共卫生间是有专人打扫的,所以哪怕洗手间里洒了水或者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去管的,只要等保洁来打扫就够了。况且,那天是周末。”
现在的孩子?
蒋老师看着她老气横秋的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这学校里的学生,应该都比她年纪要大吧?
不过,她的推论倒是不无道理,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思路倒是清晰。
看向颜喻,阿阮说:“我想见见这个保洁。”
颜喻点点头,问蒋老师:“不知道学校里还有没有这位保洁的联系方式?”
“应该是有的吧,一会儿去联系一下后勤。”
见状,陶铃问:“现场还看吗?”
“不用了。”
洗手间的位置一共就这么大,去掉洗手台和工具台,就只剩下一个可以看到外面、但是绝对不能过人的小窗,阿阮已经把一切熟记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