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找不到别人,因为厨子是我,花匠也是我。”庞斑道。
“但你哪儿来的食材呢?又怎么跑到天竺找到的花呢?”周怀瑾直视他的眼睛。
“我确实有别的手下,但没我的允许,他们不会和你搭话。”
真的就是这样,像两根木头,还是营养不良的丑木头,直愣愣的戳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怀瑾快要憋疯了。
“你想要什么?”
“我还不知道。”庞斑道。
“我不是什么神仙妖鬼,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周怀瑾强调道。
这让庞斑想到了他们相遇的那天。
他日常练功,他在院子里修了一条人工河,养了鱼,这原本是为了一个女人准备的,直到那天有另一个青年渡河而来。
周怀瑾不仅倒霉的落进别人家院子,还落到了水里,他那天穿的是天青色的袍子,泡了冷水,晕开浅浅的水痕,靴子湿透了,笨笨的。
他笨拙的踩着水走路,溅起一路的水花。
他那张脸足以叫别人怀疑这是不是什么山间刚化形的妖物,何况庞斑真正的见证了他凭空出现的那一幕。
但他倒是没想那么多,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个他梦寐以求的想法:破碎虚空。
这是上天给与他的机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
他已经是魔门第一高手,高手通常是寂寞的,庞斑也不例外,这样的他放眼天下,已经没什么对手了。
他没什么兴趣给自己培养一个,他追求的也不是什么知己,而是武道至极,所以他要突破。
至于如何突破,他想到了至今无人能修成的“道心种魔”**。
所谓的“道心种魔”**,最关键的就是要找一个天资卓越、道心坚定的正道人士作为练功的“炉鼎”,在他心里种下魔种。魔种一旦播种成功,道破人损,炉鼎必死无疑,而播种魔种的人则可以功法大成,成就无上大道。
武道至极自然只有破碎虚空,庞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在他搞清楚周怀瑾身上的秘密之前,他都把周怀瑾藏得很好,连他最宠爱的徒弟靳冰云的试探都无功而返。
周怀瑾就像一只被去除利爪的猫,小声的恐吓、试探,却无关痛痒。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和试探,他发现了周怀瑾体内有一股蓬勃的生气,这股生气比他见过的所有自诩正道人士的内力还要精纯,虽然周怀瑾没有入道,这股生机却可以起到相同的作用。
一切又回到了“道心种魔”**上,只要他化这股生机为自己所用,至高大道,唾手可得。
天意在我,魔门可兴!
要给周怀瑾种下魔种比庞斑想象的还要容易,只是软禁了他小半个月,他就已经心里出现了波动。
换作任何一个正道高手,他们哪个不是真正磨练出来的,其心境无比坚固,施行此门秘法,犹如逆水行舟,在惊涛骇浪中博一线生机,个中困难不言而喻,不然也不会至今还没有一个人练成这门功法。
但周怀瑾目前的这种状态还不够,庞斑是个足够有耐心的猎手。
不过周怀瑾可不是一个乖巧的猫咪。
他决定逃跑。
这事情还是很容易的,庞斑也有别的事要处理,不能时刻看着他,黑白二仆是他的心腹,看一个周怀瑾,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胆子大的可不止周怀瑾一个。
靳冰云虽然被送到了他这里来,可她从来没有忘记慈航静斋的那些教诲,她做好了以身饲魔的准备,却没想到庞斑是一个真正的无心无情的人,他有时候对她很温柔,温柔得她都要以为他真的爱上了自己。
可是并不是,他的眼睛是冷静的,他连自己都没骗过去。
靳冰云是痛苦的,因为她发现自己有些爱上了庞斑,他实在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也是她朝夕相处的、未来可能要献身的男人,这让她怎么会不心生涟漪?
让她看到事情有所转折的是庞斑的异动。他开始隐藏自己的行踪,变得深居简出,他对靳冰云彻底恢复了不冷不热的态度,面对着同样找不到师父的方夜羽,靳冰云心中冒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的想法,她催眠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白道的大计,为了师父的希望。
她走在小道上,一会儿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揣了一只兔子,一会儿又自艾自怜觉得自己辜负了师父的信任,忽而步伐坚定,转瞬间又徘徊犹豫。
然后她就撞见了趁着黑白二仆精神懈怠,用琅琊把两个人打昏了逃跑出来的周怀瑾。
他出来的匆忙,只匆匆裹了一件织金的黑色大麾,里面是雪白的里衣,风把他的头发拢到脑后,霎那间不似凡人。
周怀瑾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漂亮姑娘吓了一跳,心想,我说他怎么囚禁我,原来受害者还不止我一个啊!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