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暖融,却暖不了他半分。
他吐字清晰地说出最后一句——
“不要再试图靠近我。”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他明明给了最强有力的肯定承诺,不会报复,以前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可她却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的心情,总觉得,被嫌弃了……
气氛凝重,她思索了一下,抬起脸,认真地问他:“这是你最希望发生的事情吗?”
“嗯。”
傅庭渊别开眼,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一片红。
身边的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沮丧:“我的靠近,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嗯。”
确确实实称得上是困扰了。
只要和她呆在一起,心头的那股难受热意就不会消散,喉间干渴,渴望甘霖。
宁音深吸了一口气。
“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是深切地理解和明白他的感受。
有的人就是这样,封闭了太久,一旦踏足到他的领地里,让他感到了危机,就会提出驱逐请求。
她好像,确实太热情了。
既然如此,就依他所想的吧!
既然不用刷傅庭渊的好感度了,那接下来,她就可以把重心放到学业和生活上去啦!
宁音的心里一瞬间又放了晴。
她笑眯眯地冲他挥手:“那拜拜啦,傅同学,路上小心哦!”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转身离开。
笑眼弯弯,一如之前。
但傅庭渊知道,她已经放弃了。
他神色淡漠地转过身,往前走几步,拐进小巷里。
他回到古堡里,因着能力恢复,那一晚的,画像里的生物再次欢快地走下地来。
雕刻着繁复花样的大门应声打开,佣人们笑盈盈地站定着欢迎他回来,管家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西装盒,迟疑了一下后问:“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虽然平日里,这个高冷的少年也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只是今天看起来,眉宇间更多了几丝烦躁感。
傅庭渊笑了一下。
“怎么会。”
管家是个六十岁的老人,傅庭渊不愿说这个话题,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傅庭渊拿出书包里的抑制剂。
冰蓝色的液体被装在透明色的容器里,发出荧荧的光。
兔子蹦过来,仰着头,看着他手里的那瓶抑制剂,有点遗憾地说:“你真的不考虑吸血啦?我感觉你吸血后变强了点,你看,大家都变得更年轻和有活力。”
傅庭渊一愣。
古堡里热热闹闹的,穿行着各式的人,他们各司其职的忙碌。
管家虽然有六十岁,头发和胡子全白,这是在画上就注定的年纪。但他的动作利索,一点也不输只有二十岁的主厨。
那边几个女仆们在愉快地打扫房间,再远一点的,园丁在院子里哼着歌,快乐地修剪着花园。
兔子尖酸道:“人类只会恶意排挤你,你对那个人类女孩那么好,也没见她有一点感恩之心。”
傅庭渊睨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西装盒:“怎么没有。”
兔子跟着看了一眼,有点无语。
这种玩意儿,他的主人要多少有多少。
还不如送点实际的,比如鲜血什么的。
但看傅庭渊的冷漠态度,兔子也知趣地不再说话,默默跳开了。
身边再度安静下来。
傅庭渊垂着眼,将抑制剂打进体内。
带着寒意的冰莲花液体让他灼热的血液有了片刻的缓释,刺骨的深幽疼痛如细针般密密麻麻地扩散开,他的面上却无悲无喜,早已习惯,也早已麻木。
唯一庆幸的是,不会再对宁音产生渴望。
也不会再因她的靠近又隐忍又欢愉地期待。
一切都将回到最开始的节点,他孑然一身在人类社会行走和藏匿,没有人能探知到他非人的秘密。
等到疼痛慢慢减弱,傅庭渊再抬起眼来,古堡的荧灯碎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瞳里,映出一抹暗橘色的光。
他身体的里血液仍炽热无比。
可向来不会有排异反应的冰莲花,竟然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