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苍衣撑着身子坐起来,眸中神色沉得厉害。他默不作声地对着自己用了十多遍清洁咒,将身上青红交错的痕迹尽数除去。
其实已经没有多疼了,毕竟百里簇景并没有真做到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觉得疼得厉害。
他翻身下了床,取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袍给自己换上。
……
整个魔宫辉煌大气,以紫色调为主,看起来即神秘又带着些许邪气。
裴苍衣猜的确实没错,百里簇景当初似乎用了什么瞬息万里的法子,将他一瞬间就从仙界带到了自己的魔界的寝宫里。
只不过裴苍衣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大到出奇的寝殿具体是什么布置,就被百里簇景派来的人接引到了另一间院落之中。
这个院落比起魔尊的寝宫小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院内荒草丛生,家具也落了一层灰。上面挂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牌匾,上面直截了当地写了两个大字——
冷宫。
接引小童把他带到这里之后就欠腰离去了,裴苍衣看了这满目凄凉的冷宫,眸光闪过一抹淡嘲。
他倒也没说什么,一挥衣袖,那些家具上的灰尘便尽数被风吹散。
此时已经是是深夜时分,到了入睡的时间点。
裴苍衣却没有半分的睡意,自储物空间中拿出一个蒲团来,而后原地坐下来打坐修炼。
……
裴苍衣在这冷宫里一呆就呆了四五天。
园内入目皆是萋萋荒草,屋内的家具也都半新不旧的样子。
若放在往常裴苍衣肯定住不下去的,但是没有办法,他受制于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顺手把院落打理了一下,便住了下来。
他是仙体不需要进食,其实严格来说睡觉都不需要。因此裴苍衣根本没碰周围的家具,而是天天坐在他那个蒲团上打坐,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这些天他的生活乏善可陈,除却练功打坐就是看星星看月亮。
其实在魔宫待得越久,他越能感觉到身体的不舒服。大概是因为他是仙体的缘故,所以魔宫内这无孔不入的魔息时时刻刻都在排斥他,企图侵染他体内的仙气。
然而裴苍衣毕竟是一个修为极为高深的仙尊,因此这点侵染倒算不了什么,除了有点小小的不舒服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而自那日百里簇景摔门离去之后,他们二人再也没见过。
这些天别说百里簇景了,他连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有看到过,生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裴苍衣的性子虽然清冷,但是并不是拒人千里的冰冷,更不是社恐,这样没有一个人的环境对于他来说其实颇为不适。
但是他也没说什么,依旧是一个人练功一个人看书作画。
生活无趣,要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才行,弹琴看书作画打坐修炼,他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可是即便如此,一旦闲下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空得厉害……
却偏偏不知道该用什么去补,就只能看那个空洞越来越大。
到了夜间,结束了一天的修炼或是消遣无事可做,他便站在院落里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微微有些出神,看着那明月时而与云相伴,时而又被云彻底吞没。
日子从来没有如此寂静幽淡过,有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忘了的感觉。
404不知道宿主有什么计策,它也不敢问,只能看着裴苍衣越来越清冷。
就这样连着过了四五天之后,404终于忍不住了,弱弱开口,“宿主……离净化完成之限的日子也没几天了,还有十八座城呢……”
彼时裴苍衣正在作画,他会一点水墨画,因此闲来无事常常勾勒几笔,画天画水画云。
今日他却画了一整幅画,画中的意境很美,水天相接,落日晚霞,雁荡群山。
只不过那画中的大雁却只有孤零零的一只,茫然地飞于天地间,似是不知来路,亦不知归途,只能向着落日的方向而去。
裴苍衣闻言动作微顿,随后又微微勾勒了一下大雁的姿态,淡淡道:“所以?”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完不成任务会被抹杀的……要不您去求一求百里簇景?说不定您一求他他便同意了呢?”404弱弱提建议。
裴苍衣眸光动了动,一滴墨从笔尖跌落砸在了宣纸上。
然而那滴墨却刚好跌落在画中孤零零的大雁身上,墨色晕染开来,大雁的身形顿时斑驳不可见。
裴苍衣看了那幅画半天,眸中的神色越来越凉。
最终他面无表情地把那幅画攥成一团,404嗷了一嗓子,“别啊,多好看的画。”
“不吉利。”
裴苍衣淡淡地回它一句,之后随手把那画扔进了纸篓里。随后他推门走了出去,身形消失在月色之中。
室内烛火摇曳,一个黑衣人无声地自窗户中跳了进来,目标明确地奔纸篓而去,将纸篓里的纸团拿了出来,想了想之后又自身上拿出一个同样大小的纸团扔进了纸篓之中,而后小心地抹去自己所有的痕迹后骤然消失。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明显经常这么干。
……
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