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把兔子给我吗?”
也不知是不是紧张的缘故,‘兔子’两个字到了楚妧口中,就变成了‘兔纸’。
祁湛弦月般的长眉微挑,斜睨着她,道:“兔子?”
楚妧:“兔叽。”
祁湛的侍卫傅翌笑了一下,楚妧脸涨得通红,两腮圆鼓鼓的,倒像是生气了。
“嗯?”祁湛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语声也是淡淡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楚妧咬了下唇,垂着眼飞快地说了句:“能把兔兔给我吗?”
傅翌这次笑出了声。
祁湛瞥了他一眼,傅翌赶忙弯下了腰,手正要抓住兔子耳朵时,楚妧忙道:“别、别抓耳朵……”
傅翌愣了愣,楚妧不敢看祁湛,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兔……它会痛。”
这让傅翌不知该从哪下手了,他抓兔子都是用来吃的,从来没有想过兔子会不会痛。
倒是祁湛的目光沉了几分,低声道:“那你自己来拿。”
楚妧“噢”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祁湛身前,缓缓蹲下身去。
祁湛的身形修长挺拔,投在地上的影子几乎完全将她的身子罩住,像是被浓云遮住的星星,只有挣扎着,才能发出一点细弱的微光。
祁湛垂眸凝视着她。
她梳了一个高高的惊鹄髻,看着不像展翅欲飞的鸟,反而像两个大耳朵,好像提着那耳朵便能将她抓起来似的。
像极了他脚下的兔子。
看着倒和以前不同了。
楚妧一路跑来,发丝也松散了,鬓间的浅碧色串珠一晃一晃的,就要掉下来了……
祁湛不知怎么就伸出了手,指尖搭在步摇末端,轻轻帮她紧了紧。
他的动作让楚妧的肩膀微微一颤,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还往后挪了小半步。
看上去胆小极了。
楚妧不敢再耽搁,一手托着兔子后腿,一手绕到兔子的前爪处,将兔子抱在怀里,缓缓站起身子,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谢谢你啊?
谢他拦兔子,还是谢他紧发簪?
祁湛的眸光微动,楚妧离了他的影子,头上的碧色串珠便随着阳光闪烁,她巴掌大的脸愈发娇媚动人,只有那双眼睛透着清澈,像是也染了光似的,刺的祁湛眼睛微微发疼,可只是一瞬,又被他眼中的浓黑所吞噬了。
祁湛别过眼去,淡淡说了句:“走吧。”
楚妧也不知他这话是与傅翌说的,还是与自己说的,她揉着兔子耳朵,小心翼翼地跟在祁湛身后。
两人都十分默契的不提落水之事,仿佛那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祁湛高了她一个头还不止,腿也很长,一步抵了楚妧两步,楚妧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她没跑一会儿便冒出了汗,犹豫了几次,才小声道:“你……能不能慢一点,我快跟不上了。”
祁湛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她的话,但楚妧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脚步比之前慢了许多,楚妧跟着没那么难了。
倒不是个完全冷血的人。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些拿着象牙提盒的宫女太监路过时,还会侧头看她们两眼,像从画中走出的两个人,瞧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眼看就要到举办宴席的起云园了,楚妧还是没有把退婚的事说出口,她望着祁湛高大的背影,咬着唇,小步跑到他身后,抬起细软的手臂,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
祁湛脚步一滞,转过头来看着她。
他眼中的郁色淡了几分,却依然瞧得楚妧心跳加快,她慌忙地低下头,犹豫了半晌,才怯生生说了句:“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