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帐,萧铣便呼来甲士,急令去传唤相国岑文本,前来御帐议事。
待遣人走后,萧铣望着空荡荡的心下恍惚,心中极紧张,万千忧虑,种种担忧,最担忧的就是自己命运,不知命运会指向何方……
须知江南虽然乱匪纷纷,而最终投降汉庭的,杜伏威不过是割据的乱匪头子,既没有称王,也没有称帝,他可以得到善终结局,而自己呢?
他萧铣称了帝,重建梁朝,自古以来,擅自称帝者都是上位者的大忌,他能得到善终吗?过一两年,自己暴病而亡,那时,谁又会在意他的生死?
神思恍惚间,甲士进账来报,相国已到,萧铣才惊觉自身又是出神了良久,不由苦笑。
待岑文本入得帐来,请其坐下,萧铣立即开口,询问对当前局势之看法。
岑文本闻言顿时脸现苦涩,与萧铣相视一眼,皆苦笑……
这汉军已围城了六日,且就在前日夜间,镇南军主力也开拔至江陵城外,彻底将江陵围了个水泄不通,飞鸟难渡,隔绝了内外联系,使江陵成为一座孤城,却偏偏只围不攻,只每日夜间派人于城外唱上一番楚歌,鬼哭神嚎,闹得城中人心惶惶,无人不想起霸王项羽之往事,顿使得军心士气大泄,士子煌煌不安,破城已是近在眼前……
帐中稍稍静了静。
你说柳月清将来会怎么安置我,会落得和林士弘一样吗?”萧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岑文本。
岑文本沉吟一下道:“我觉得应该是给梁公一个虚职,比如梁国公之类,同时让梁公远离故梁旧地,比如住在江都或者吴郡,为了安南方士族之心,梁公应该会安安稳稳,默默无闻地过下去。”
萧铣叹了一口气,枭雄固然不该畏死,但此时他却英雄气短,忧心忡忡多日,直到这时,萧铣终于没有了犹豫,他内心渐渐坚定起来,思路也清楚了,大江之南,士民之心渐渐归一,与其相抗,还不如顺大势而为。
且事到如今,他萧铣已经无路可走了,只有把自己的命运压在柳月清身上。
想到这,他仰头长叹一声,“隋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我萧铣既无力问鼎,何不让路给问鼎之人!”
………………
第二日,西梁帝萧铣手捧印玺,率领朝中文武百官,出城恭迎汉庭王师入城。
柳月清进得城内,百官大部保留原职,少部略做调动,其余问题留待日后调整,就此平稳接过了萧梁政权。
随后传檄荆襄各郡,各郡见檄无不纷纷归降,投入汉庭,南方养马产地飞马牧场亦在其中,柳月清遂令其专为汉庭提供战马,朝廷合理出家收购,请鲁妙子入征东将军府为户曹参军,拜商秀珣牧马监丞,其马场诸人亦纷纷授官。
柳月清又拜萧铣梁国公,紫金光禄大夫,江都安抚使,请其回淮南安抚江都郡各县民生,留守江都朝廷去了。
因,接掌荆襄后,与江淮防线彻底连成一片,汉庭疆域东南两面皆是大海,西面巴蜀空虚无主,不足为虑,唯有北面,现在已彻底与中原魏军,原本的瓦岗军全面接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