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三位老板自认为此次阴沟里翻船栽在刘柱子陈三手里,他们是千般不服,万般不愿。
奈何形势比人强,现在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越有钱越怕死,他们纵使不服不愿也得乖乖掏出买命财,买条活路。
因为以他们浸淫江湖多年的眼光算是看出来了,这帮年轻叫花子冲动起来,那真是只求一时痛快,杀人不计后果,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所以不等刘柱子上手段,三位烟土老板审时度势,该舍财的舍财,并软语相求晓以利害:
“小兄弟,今天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认打认罚。但咱们以后还要在保定府求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总不能把事做绝喽。所以求小兄弟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我等对小兄弟虽不至于感恩戴德,但也保证以后咱们彼此之间相安无事。”
说实在的,三位老板这回的确怕得要死,像刘柱子陈三这样的,一言不合就翻脸开枪杀人,在他们闯荡江湖多年的生涯中,鲜有听闻。
就算我们言语不慎侮辱你们叫花子,侮辱了你们总团头,也不至于如此吧?
被打了一枪,又挨了一顿爆揍,三位老板才隐隐醒悟,今天惹到的杀身之祸的由头还真是如此。
三位老板未尝没后悔得捶胸顿足,活了这么多年,一时利欲熏心,因为口舌之利,闹了个形势大反转,这么多年简直活到狗身上去了!
哪怕这次强买强卖不成,不还有董大疤瘌兜底吗?谅他们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但现在却闹得当场喊打喊杀,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得两说,即使后面董大疤瘌能得手又有什么用。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有大出血讨好,留条小命先。
至于其他报复之类的心思,只有活着回去方能从长计议。哪怕要报复,那也不能贸然行事。
惟有谋划得当,以狮子搏兔之势,给其雷霆一击,彻底斩草除根才能安心。
要不然,宁肯认栽了事,井水不犯河水,也不会拿瓷器和瓦片碰,划不来呀?
果不其然,三位老狐狸都是刘柱子以前仰望的存在,多少都在他心里留点威仪作祟。
他们如此认栽服软识趣,刘柱子到底是少年心性,可谓里子面子都有了。
志得意满之下他免不了火气渐消,静下心一想也确实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有家口的人,不能由着自己性子乱来。
因此,刘柱子才好心给他们简单包扎了伤口,免得流血过多死了。也有了他向任自强建议,给三只大肥羊放点血得了,不能赶尽杀绝。
否则,以刘柱子当时的气性,钱到手该杀的杀,他哪会有辣么多顾虑。
说白了,刘柱子年少气盛的脑子中,压根没考虑到此事还会牵连到还在保定府生活的母亲。
自从跟着任自强一路逍遥风光,等闲想不到家人这一茬。年轻人嘛,莫不是如此。
当然,不要说刘柱子会如此想,就是任自强碰到三位老狐狸如此惺惺作态,杀与不杀,也同样顾虑重重。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任自强一网打尽董大疤瘌匪众,导致彼此心态大变。
先说三位烟土老板,要说他们在没见到董大疤瘌以前,还心存活命以后再翻旧账的念头。
但见到董大疤瘌被活捉以后,他们还算计报复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现在保定府的叫花子战斗力如此之高,已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以后有多远躲多远!”
尤其是候孙两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两家和董大疤瘌勾结日久,期间两方合力在保定府做了多少天怒人怨丧良心且见不得光的坏事,一直不为外人所知。
可现在董大疤瘌被活捉了,而且被折磨得如此之惨,还有叫花子真正的话事人看他俩的目光不对劲,两位老狐狸用屁股想也知道董大疤瘌吐露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这些秘密一旦大白于天下,先不说这帮叫花子能不能饶过他们,就是活着回到保定府,当今官府为堵住悠悠众口也不会放过他们。
因此,两个老狐狸自知大祸临头,才磕头如捣蒜:“任爷,我愿意倾家荡产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饶我等狗命。我等从此离开保定府,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再说任自强,在回来的路上确实没少折腾董大疤瘌,一是为找到他的‘私藏’,二是彰显非常手段以此来震慑投降的匪众,省得他们心存异心。
这帮投降的匪众他是不准备杀之而后快的,毕竟他们和野狼寨的土匪不同。他们又没和小鬼子勾结,没必要除恶务尽。
还是那句老话,他们当土匪大都也是生活所迫,在当今乱世,情有可原。
人头不是韭菜,割一茬还能长出来。用他们来打鬼子不好吗?哪怕是被鬼子打死了,就当是赎罪了。
所以他当着一众土匪的面,笑眯眯对董大疤瘌施以‘空手碎骨大法’。
不但使素来有杀人如麻且‘硬骨头’之称的董大疤瘌死去活来,最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痛快一死。
而且令投降的四十来号土匪,听到瘆耳的碎骨声。一个个犹如三伏天突然钻进了冰窟,‘咯咯咯……’,吓得牙齿都打战不止。
自此后让他们跑他们都不敢跑,比自家养的狗还听话,惟有摇尾乞怜的份。
同时,任自强也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董大疤瘌竟然把他和候孙两家勾结以来的恶行也抖搂出来。
你说他们勾结起来,要是仅仅杀人越货也就罢了,这都是土匪和一些不走寻常路的商人合伙常干的勾当,司空见惯。
但候孙两家为人所不齿的是,他们为了给名下青楼填充女人,竟然丧尽天良让土匪出面抢良家妇女为他所用。
如此一来,算是惹到任自强的逆鳞,说破天他也不会放过这两个禽兽不如的玩意。
不过,怎么杀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因此,候孙两人在他眼里犹如死人一般,难怪他俩是真怕了。
任自强听到他俩愿意倾家荡产买条命,当即顺水推舟:“这可是你们自己说得,我可没逼你们,在座的也都听到了吧?”
他特意把目光投向王老板。
王老板虽然有点摸不清状况,不知两位同行为何口风大变,也只有点头的份:“嗯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