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其他人都跟在嘉懿的身后,以梅花数数为落脚的距离点数,到了大殿门口矗立在两旁的侍卫忽然将手上的长戟咕咚一下,在地上剁了两下。紧闭的宫殿大门轰然大开,嘉懿立刻就被围在了中间护着,白义:“这里面竟然这么亮。”
“唰唰”两声嘉懿丢了几枚铜钱进去,墙壁上的机关被触发顷刻间就有数不清的箭雨从两面飞射下来。那大殿中间的地板都被打穿了,如此凶狠的箭弩还好他们没有冲动,不然这会儿都已经变成了血泥。这箭弩机关结束,还没结束呢。
嘉懿让其他人打开自己的行囊,把蜡烛都拿出来点燃后扔了进去,大殿内忽然就变暗了,蜡烛的熹微亮光并不能照明,倒是刀戈相撞的响声让他们知道,大殿内又有新的机关被触发。嘉懿带着人进去,借着蜡烛的烛火点燃四面的火把。
殿中两面矗立着八具枯骨,四人武将四人文臣他们相对而立,看着嘉懿她们这六人空洞的骷髅眼中格外瘆人。中央的地板应该是有机关将其重新换过了,四处观察了一通,除却这八具穿着铠甲和朝服的枯骨之外没有其他的石像和陶俑。
随着一声轰鸣大门也被关上,嘉懿回过身来凝视着那扇门看了半晌,忽觉不好急忙让大家都戴上雪蚕丝做的面巾。大殿内四方角落里的香炉中不知何时燃起了熏香,香气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不少能让人昏迷的迷药,有一人已经中了招。
白义见他身体摇晃不停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用力往他手上一刺,短剑收回的刹那对方稍稍清醒了一些,可是血一接触到空气中的毒雾,便更加剧烈了。嘉懿一把拉开白义抬脚一踹:“他已经中毒太深了,做好防范不要吸入毒雾。”
长剑一挥一命呜呼,与其看着对方痛苦的挣扎倒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新鲜的血液唤醒了两边沉睡的文臣武将,他们开始活动肢体在嘉懿她们尚未注意到的时候,又有一个白氏弟子被偷袭,所幸的是不是什么要害只是伤着了侧腰。
及时反应过来后也惊险避开了毙命一击,这八具枯骨套在铠甲朝服里,就和还活着的时候一样出招收招,一击不成又换手接着一击。在嘉懿他们五人和这八具枯骨交手的同时,注意到大殿的墙和门在变幻移动,似乎触动了什么阵法。
地面渐渐下沉一切尘埃落定时,五人发现周遭的环境又变了,他们此时身处于一个偌大的花园内,八条小路分别同乡八个不同的方向。未知的危险让白义不敢妄动,只有待在嘉懿的身边他才觉得安心,“主人你看那边,有东西在动。”
“咕叽咕叽”是一只兔子,那只兔子蹦蹦跳跳的从他们眼前经过,不多时又从他们的身后经过。兔子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但如果不是同一只兔子的话,说明这个地方养了不止一只兔子,而在这地下生活八百年的活兔子绝不能小觑了。
这些兔子要么是真的已经成魔,要么就是他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象的话,应该说是从她们进入大殿的那一刻起就中了幻象才对,但嘉懿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兔子狡猾,兔妖更是容易扮演柔弱惹人怜惜。
“大小姐这好像是奇门遁甲之术,属下刚刚去看了一下,八个方向的尽头各有一扇门正是对应了休、生、伤、杜、死、开、惊、景这八门。”去打探的白家弟子回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汇报给嘉懿,“另外属下还发现了不少这个。”
他递上来的是一张符纸,与众不同的是这道符箓所用的符纸是紫色的。紫符箓格外的稀少,非是已经修到通天之境的大能无法炼出,这样的紫符上面用以画符的朱砂墨必定混以三百年修为以上妖类的精血,才能让其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而能拥有这么多这类控制神识的紫符,这个彭国国主还真是不能小觑。嘉懿指尖刺破掌心一丝腥甜的味道蔓延开来,“将你们的铜钱都拿出来,还有符箓和朱砂都拿出来用上,现在画移形换影符画的越多越好,白义你负责在旁守卫。”
白义自是没有异议的,另外三人画移形换影符嘉懿就画五雷符,他们在地下待的时间越久对呼吸也有影响,故此嘉懿不打算再继续陪那个国主玩下去了。先将八条路上周围两旁的树木上贴上移形换影符,而后五雷符一个一个炸过去。
奇门遁甲之术着实厉害,饶是已经有五道惊雷炸过,八条路上依然安安稳稳不见任何异常。听着地底下的响雷,在上面等待着的白嘉鸿忽觉不妙,转头一看果然看见一条滚滚而来的黑水从上坡处翻涌而来,似乎要淹了这座地宫似的。
白嘉鸿命令道:“全都上去,那是黄泉河水千万不能碰。”卷籍上记载的若是不错,这黑色的河水却是就是黄泉河水无疑了,看它所过之处两岸都开了曼珠沙华便知道他没有猜错。白嘉鸿与白家人匆匆忙忙逃生,刚走原地瞬间被腐朽。
嘉懿到底是要做什么?白嘉鸿回到陆地上后又过了一日一夜,才终于看见嘉懿一行人从地宫里头出来,不过四个白氏弟子最后只剩下三个,其中一人还受了极重的伤。白义更是断了一尾雪白的毛色上焦了一大片,看上去情况很不好。
嘉懿只说了一句立刻下山,而后便缄默着不发一语,她抱着白义上了马车倒头就靠在车壁上睡起了觉。地面上一天地宫里却是整整过了一个月,嘉懿这一觉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起来后先去找了白嘉鸿让他的式神白霆送白义回白家养伤。
在她起床之前,城外发生了地动不少房舍被毁大水翻涌淹没了一些田地,更让人起疑的是文阁老家中发生湖水上涨倒灌,将整个文宅内的人都淹了。白嘉鸿也是刚刚去救人回来,“文阁老死了,我看见的时候他被几只小鬼扯着四肢。”
“少主,刺史大人来了。”边上一个白家弟子出声,院门外刘霖已经脱了官服和乌纱帽进来了,他是来请罪的。嘉懿在白嘉鸿面前的石桌边上坐下,掰了一颗葡萄来吃着,正吐了皮刘霖便跪在了地上:“罪臣刘霖,特来向国师请罪。”
“舅父心清如镜倒是很好,为官多年勿忘本心才是百岁安乐之道。你既是来请罪的我也不是今上,舅父要请罪也该将诸事安排妥当,各地方赈灾之事结束后再自行上京向天子告罪才是。”她乃执掌天一宫的国师,虽为辅臣却不管政事。
刘霖此举无非是想利用嘉懿和他的这一层亲戚关系,给他留一个全面罢了。然而面子真有那么重要么,嘉懿不吃他这一套他又能如何呢,尽管嘉懿有任免百官和先斩后奏之特权,但她也不是傻瓜会滥用这一特权,那是对这新帝的挑衅。
天色不早,嘉懿在白嘉鸿这儿待了片刻便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