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1 / 2)

这间牢房位于天牢最深处。

外面不是一般的栅栏,而是铁铸的墙壁。

大骂声就是从里面传来,“风长天!你个狗娘养的!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跟老子真刀真枪干一场!老子不把你的狗头拧下来当尿壶,就不姓穆!”

姜雍容听说过,是因为这样的牢房,天牢才被称为天牢,专门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徒。

铁墙上开了一道小窗,想来是平时送饭之用,现在正上着锁。风长天懒得问狱卒拿钥匙,直接拧开了锁,推开。

一名大汉被关在里面,他没有戴木枷,粗大的铁链一端拴着他的四肢,另一端则焊死在墙壁中。

他披头散发,身上伤痕累累,遍体血污,但骂起人来依然中气十足,睚眦欲裂,将铁链扯得哗哗响,言辞之污浊,词汇之丰富,让姜雍容叹为观止。

穆腾,二十七岁,出身于西北尧州穆氏旁支,自幼年起便力大无穷,为祸乡里,后来考上麟堂,五年后出师,名列三甲,上殿前演武。

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将以远胜榜眼与探花的实力成为当年的武魁,获授五品上官职,用不了几年,便会成为守护大央的一员猛将。

但就在那场殿试里,他的名字被先帝用朱笔抹去,不仅没能成为武魁,甚至连三甲的资格都被褫夺。

理由是:“太丑了。”

从此“穆腾”两个字成为名闻京城的笑话。

那个时候姜雍容正一心一意准备着封后大典,对于穆腾此人的全部印象,和其他人一样皆停留在一个“丑”字上。

是到了两年前,穆腾在尧州揭竿而起,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论是官军还是其它叛军,挡者披靡,人们才知道大央失去了一位猛将,迎来了一位魔神。

现在这位魔神被拘于铜墙铁壁之中,姜雍容发现他可以算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其实生得不坏。

只是右颊有一道深长的疤痕,狰狞之相破坏了原本英俊的五官,看上去有点吓人。

“偷袭你娘的偷袭,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用得着爷偷袭么?”风长天将锁一扔,一样中气十足地破口大骂,“拧不拧爷的脑袋,你都不一定姓穆,谁知道你娘给你找了几个爹!”

姜雍容:“……”

穆腾狂怒:“你有本事给老子进来!”

风长天:“你有本事给爷出来!”

姜雍容:“…………”

穆腾:“你进来!”

风长天:“你出来!”

姜雍容:“……………………”

两人叫了半天,风长天在外面嘻嘻笑,穆腾在里面却是快要发狂。

风长天回头向姜雍容道:“看来那个周镇也是空有其名,给他审了这么久,不单什么都审不出来,这货还这么有精神。”

周镇的残酷之名,在京城能止小儿夜啼。姜雍容轻声道:“陛下,你看看他的手,再看看他的腿。”

风长天的眼力比姜雍容好得多,只是方才没有注意,这一看之下才发现穆腾的十根手指鲜血淋淋,指甲全被拔了,裤子上血迹斑斑,隐隐可见骨头。

风长天脸上的嘻笑渐渐没了,里面穆腾兀自骂声不绝,风长天忽然道:“姓穆的,你真想和我打一场?”

穆腾眼中发出精光:“谁不敢来,谁生的儿子没□□!”

“那不行。”风长天摇了摇头,“我的儿子可不能没□□。”

他说着就朝铁门处走去。

姜雍容微微一惊,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人急步奔到面前,行礼道:“陛下,里面关的是穷凶极恶之徒。陛下万乘之尊,身负社稷之责,万民之望,臣祈陛下,切勿以身犯险。”

这个礼虽然行得匆忙,但工整优雅,风度俨然,语气虽急,吐字却是清晰沉稳。

来人是名年轻男子,眉清目秀,披着羽林卫郎将的甲胄,谈吐却是文雅至极。

风长天也不由多看他一眼:“你认得爷?”

“陛下当日在乾正殿前一战擒贼首,定天下,臣当时有幸目睹天颜,时刻不敢或忘。”

“你好好一个羽林卫,学人家读书人说话干嘛?”风长天不自觉就想掏一掏耳朵:“你守乾正殿,跑来这里做什么?”

林鸣见机甚快,立即便改了:“回禀陛下,乾正殿尚未修葺,因天牢缺少人手,马将军便命臣暂在天牢一带巡防。”

显然是里面的狱卒见答应写节略的两人跑进了天牢深处,便连忙拉他来镇场子。

风长天点点头:“那你巡防去吧。”一面说,一面去拧锁。

一拧之下,居然拧不开。

“此间的锁乃是玄铁所铸,钥匙由周镇大人亲自掌管,陛下您还是——”年轻郎将一语未了,铁门发出“砰”然一声巨响,晃晃悠悠倒向了一边。

锁是玄铁的,门却是普通铁铸,难不到风长天。

年轻人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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