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翻了生死簿?”苏识问完也不等万俟凛回答,挥手打散客厅内残留的煞气,径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煞气是从洗手间开始蔓延,我们走后昌耀文并未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这也能理解保镖为何没有跟随了,听简星睿的意思,昌耀文下午还遭遇暗杀,险些出车祸丧命。得亏这人飙车技术了得,躲过了一劫,按理说现在是他最离不开保镖的时候。
万俟凛站在苏识身边,十分坦然地道:“没必要。”
说完他手一挥,卫生间的门立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开。
苏识看了万俟凛一眼,心里暗暗起了些许计较,就是不知道万俟凛这三个字的意思,是不用查生死簿也能审判昌耀文的生死,还是不屑昌耀文这个人是死是活。
如果是前一种,那万俟凛的身份比他预料的还要神秘可怕,更或者两种都有。万俟凛、简星睿和项擎宇三人一起出现在这里,定然还要别的理由,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犯了死劫的凡人。
苏识也没多问,走进卫生间四处查探了一遍,最终回到洗漱台的镜子前。他定定地望着镜子,双目逐渐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镜面缓缓荡起了层层涟漪,昌耀文的身影出现在镜中。
万俟凛单手抱胸,另一手摸着下巴,望着苏识在他面前毫不保留地展现不凡的能力,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嘴角。镜子虽然玄乎,但普通的镜子只是死物,这人却轻而易举地读取了一面普通镜子的记忆。
昌耀文在卫生间停留的时间不长,最多两分钟不到,在进卫生间前显然已经在大厅里发泄过一场了。镜子里的昌耀文冲冠眦裂,径直冲向洗漱台,将水槽放满水后把脸埋了进去,像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此时卫生间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隐隐听到滋滋滋的电流声,仅一瞬间又恢复如常。但神经几度处于紧绷状态的昌耀文,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他飞快地抬起头,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他凶恶地抹了把脸。
昌耀文警惕地观察四周,未见异样,低咒了一声“晦气”后又低下头拿水泼脸。就在他低头的瞬间,镜子里赫然出现了另一张七窍流血模糊的人脸,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苏识微微皱眉,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万俟凛。
万俟凛难得正经,神色平淡无波,沉声道:“度假山庄那只?”
苏识沉默不语,继续盯着镜子看,那张鬼脸只是一瞬闪现,很快又淡化消失不见。镜子里的昌耀文再次抬头时,双目瞳孔漆黑如墨,表情木然,嘴角挂着与那张鬼脸一模一样的怪异笑容,失魂般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苏识轻轻挥手,镜子画面波纹微荡,变回了一面普通的镜子,连带着凝聚在镜子里的煞气也消散无踪,倒映出两道挺拔的身姿,他看着镜子里的万俟凛道:“他的死劫早在一年前就已种下,身上亦背负着其他人命。”
“要不要跟去看看?”万俟凛突然凑向苏识问。
苏识不由得将脸往后仰,困惑地看着万俟凛,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个问句,从万俟凛的口中说出来,不知怎的,他竟听出了些许挑衅,仿佛在向他发出某种居心不良的邀约。
苏识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总统套房的洗手间。
万俟凛无奈地沉声一笑,低喃一句“不打声招呼”,便跟着隐去了身影。
万籁寂静,度假山庄灯火辉煌,映衬着跑马场后的小树林在黑暗中分外静默,透着一股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仿佛下一秒这股黑暗就将肆意蔓延,吞噬万物。
苏识站在树梢俯瞰整个树林,他抬起一脚,足尖轻点脚下的树木,对着空无一人的旁边道:“这棵树就是锁魂阵的关键。”
万俟凛的身影缓缓隐现,他抬手在面前凭空画了一道繁复的金色符咒,随后往下一推,符咒打入树林的瞬间,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诡异复杂的阵法。以他们所站立的树木为中心,周围每一棵树都种在了阵法的穴位上,将鬼魂牢牢地困在了阵法中。
苏识很快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万俟凛的符咒能将阵法显现,按理说应该是普通的淡金色。但此时阵法的每一条符文周围都隐隐裹着一层黑红色,逐渐吞噬了阵法。
“果然有其他力量破坏了锁魂阵,将它放了出来。”苏识张开神识卷向阵法,很快皱眉道,“探查不到具体气息,既没有魔气,也不像是鬼修所为,也不是大妖……你试试?”
万俟凛摇头:“不用了,破坏阵法的力量本就很薄弱,否则也无需花上一年时间。当初摆下这个阵法只是活人祭运财术的其中一步,说到底还是人为,既然感受不到外界力量,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苏识自然听明白了万俟凛话中的意思,思索道:“不是不无可能,昌氏家大业大,几十年来树敌无数。想要正大光明地扳倒昌家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知道度假山庄的秘密,走邪门歪道确实也是一种捷径。”
既然能找大师摆阵活人祭,自然也能找另一位大师破阵,人一旦起了贪念,抑或怨憎攻心,出卖灵魂与鬼交易并不算什么。
万俟凛跳下树梢,飘飘然落到了地面上,转头看向跟着跳下树梢的苏识,指指阵法中央道:“那只鬼报复的手段也挺幽默,把自己挖出来,又把昌耀文埋了进去,另一种意义上的偷梁换柱?”